章勇的家人很快就接受了心理师的建议,表示付出多少代价,也要让章勇回归正常生活。
心理师是专业的,他很熟练地运用记忆清除术,将那部分血色记忆掩埋。
但心理师不是万能的,意识的事实真相和情绪真相,他无法全部压抑。
触发开关的,往往是那一抹看不见摸不着的情绪。
人是人,人有良知,良知有时可以独立于人而存在。
章勇还在熟睡,赵耀来到隔壁观察间。
陈年紧皱眉头,“事实的真相我都拼凑出来了。
赵耀,这是一个重大的选择。
你要怎么选?”
赵耀不假思索,“心理师有为客户保密的职责,前提条件是在法律允许的基础上。
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就不可能熟视无睹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给他治疗。
这已经不是什么心理创伤了。
章勇需要的不是心理疏导,而是在法律面前说真话,接受自己该接受的审判,下半辈子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忏悔。
而不是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平静地生活。
那个杀人犯是冲章勇去的!
室友是为了阻止杀人犯行凶被杀的!
章勇的室友救了章勇,而章勇不仅没有开门救他,还给他泼了脏水,好让自己在事后全身而退!”
陈年说:“所以你打算唤醒章勇的记忆,然后将催眠时候的录像带交给警察吗?”
赵耀说:“我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
陈年沉思,“你可以这么做,可是没有证据。
仅凭录像带的催眠视频,不能作为翻案的证据。
章勇不承认,你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赵耀说:“我想劝他自首。我想赌一把人性。虽然结果可能并不会乐观。”
陈年说:“和人性决斗的唯一胜算,就是将人性逼到墙角。
退无可退。”
赵耀看了看摄像头,章勇还在熟睡中。
他对陈年说:“我没有将人性逼到墙角的筹码。
除非我现在进去,抱着找证据的目的,继续催眠。
可能是一无所获,可能有蛛丝马迹。”
陈年说:“这样做是有风险的,我们心理师就像律师一样,要为自己的客户争取最大的利益。
催眠发现命案举报当事人,这件事如果传出去,对你个人,我们心理诊室都是难以预估的风险。”
赵耀说:“那我治好他免受梦魇的困扰?
为他肮脏的记忆再添一把锁?
直到他心满意足,毫无愧疚地过完这一生,死在温暖的床上?
我可能做不到。
年哥,换你你能做到吗?”
陈年没有回答赵耀的问题。
他默默走到窗前,看向窗外,“每个人的心都是一本私账,没有人的私账能禁得住阳光下晒。”
赵耀说:“但我见了太多内心磊落的人。
人一生不止要活输赢,还要活个对错。
我做我认为对的事情。
结果不是我能掌控的。”
陈年叹口气,“唉,我就知道我拦不住你。
好吧。那你先尽力说服他自首。
催眠时间已经很长了,我不建议你这次继续催眠去试探证据。
去吧。我就在这个房间的观察屏幕前。”
赵耀回到心理治疗室,慢慢引导章勇醒了过来,他有点刚从深度睡眠醒过来的不知所措。
但他很轻松,也很高兴,“赵医生。
我睡了多久?
催眠是结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