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修远推算的不错,月底,一辆红旗牌轿车低调将他接走。
而这只是一个开始,农场里陆陆续续有人平反。
原本“叮叮哐哐”声不断的矿洞里,愈发寂寥,仅剩小部分人也个个人心浮动。
随着苏志添和罗含玉两人被接走,黑七正式调离涯边农场,就任池县公安局副局长。
他还算义气,走之前给桑芷萱留了个信,只是略微有些高调。
怎么滴?
他直接在上回被内力击垮重建的墙外留言,拢共五个字“黑爷高升了”,字体箩筐大一个,还用的玫红色粉笔。
时常夜晚泛舟河上打渔的桑芷萱三兄妹,刚好撞个正着。
“啊这,黑爷够拽呀!”
张舒雅直言直语:“三哥,以黑七哥的身手,他有拽的资格。”
“意思我没有呗。”桑若瑜下意识接茬。
张舒雅眉心微蹙,嘴唇蠕动半晌,憋出一句话:“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咔嚓——”是桑若瑜心碎的声音,心碎成八百块,粘都粘不起那种。
桑芷萱深觉好笑,但是不爱听,遂出言打断:“好啦,三哥,你也是时候离开靠山屯。”
“嗯,我明天就走。”他恢复一本正经,夜色中,电光恍惚,面庞上深邃的五官何等清冷。
韩婆婆是真喜欢桑老三,听闻他要走,连夜包饺子烙饼,又炒了一罐子肉沫和一罐子辣子鸡给他火车上吃。
送到村口,还在喋喋不休叮嘱:“若瑜啊,路上注意安全,有空再来姑奶奶这里玩。”
“欸,您老回去吧,多保重身体,我有空再来看您。”
“好好!”
桑芷萱被他俩依依惜别的模样搞得离别之情尽消,半点不想伤感。
“好啦好啦,三哥你快点走,不然待会赶不上车,记得来信!”
挥手送别桑若瑜,她开玩笑调侃姑奶奶:“您是不是偏心了些,我大哥去年来可不见您这般态度。”
韩婆婆听后一改镇定,很是慌乱,磕磕跘跘解释:“若瑾是大哥,性情稳重,不用过多叮嘱。
若瑜不一样,这娃跳脱,就得时常给他念念紧箍咒,不然指定不上心。”
“您老慧眼如炬啊,这才相处多久,他们俩的性格都被您给摸透喽。”
韩婆婆这才听出侄孙女逗她乐子,轻轻在对方胳膊上拍了一记,嗔怪白其一眼。
“无不无聊你。”
“不无聊,我姐做的对,谁叫三哥一来,奶奶您偏心都偏到胳肢窝里去了。”
“我有吗?”
“你有!”姐俩异口同声讨伐。
韩婆婆反省自己这些天的所作所为,好像是有一些,她飞快想出一个理由:“来者是客,我肯定要先照顾客人是吧。”
张舒雅:貌似有被安慰到。
桑芷萱: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老爹平反,桑芷萱留在靠山屯已经失去意义,也是时候离开。
在此之前,她得同姑奶奶好好谈谈。
等张舒雅睡着后,桑芷萱起床披了件薄毛衣外套,推门来到韩婆婆屋前。
抬手还没叩响门扉,屋子里点燃煤油灯,低哑的声音从门缝间飘出:“门没栓,你自己进来吧。”
桑芷萱脚步踟蹰两秒,定定心,鼓起勇气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