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积雪逐渐消融,时间一晃来到五月份,也到了冬小麦收割的日子。
猫冬太久没有工分,整天吃老本,自上工以来大家都很积极,内心盈满丰收的喜悦。
苏海玲挺着个大肚子,弯腰正在割麦子,行动间,颇为吃力。
桑芷萱靠过去,从口袋里掏出两颗李子塞给她,“别那么拼,该偷懒就偷懒,你怀着孩子呢,大队长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听到这个,胡雪就生气,“这人死脑筋,你还不清楚,偷懒都不会,活该你受累。”
“劳模呗,人家想争当三八红旗手咧!”
谷明月阴阳怪气,直接逗笑桑芷萱。
“好啦,知道的你们是关心海玲姐,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家有仇,一个个的都不会好好说话是吧?”
苏海玲也笑,直起腰轻轻捶背,呼出一口气:“我还能不知道大家关心我吗?
该怎么说,干习惯了,仿佛天生就不会偷懒,也不敢停下来,一停就没有安全感。”
这种感受外人无法领会,也很难认同。
各自家庭不同,成长环境不同,每种性格的养成都很复杂,也非一蹴而就的事情。
在桑芷萱看来,苏海玲的爹妈极其不合格,你说你孩子既然都养不起,生那么多干嘛,多不负责任。
当然,她自己爹妈也不靠谱,爹身不由己先不论,娘是从头到尾就没明白过对孩子究竟有什么责任。
就他们知青院而言,有爱的家庭当属谷明月,李红军和秦立明也不差,孩子都相当有担当。
“海玲姐,你得学会歇歇,姐夫挺靠得住,长期劳作又不是大黄牛,你受得了,那孩子也累啊。”
“小桑,你们是得帮我好好说说她,那肚子可是六个月了,哪里经得起高强度劳作,我说她总不听。”
毛成宇刚好挑着箩筐回来,他眉眼里皆是担忧,自从苏海玲怀孕后,那眉心打的结就没有解开过。
“海玲姐,你也听见了,姐夫这么担心你,你好歹也领领情。”
说实话,桑芷萱对毛成宇大改观,以前总觉得这人吊儿郎当不靠谱,现在再来看,他比谁都稳妥。
这样的人在外圆滑,对内是个合格的丈夫和父亲,不大男子主义不家暴,凡事有商有量。
苏海玲知道大家都担心她,心里歉疚,她只是想多做点,分到的粮食也就能多一点,到时候匀出来一些给弟弟妹妹寄回去。
云婉婉冷冷说道:“当妈的不心疼孩子,使劲折腾他,劳累过度等生下来体质不行,我看你对得起谁?”
说完,拿起镰刀往前开割,丝毫不管自己抛出来什么炸弹。
他们身为医者,最讨厌不遵医嘱的病人,还有女知青们都和苏海玲话讲尽了,冥顽不灵,要不是心疼未出世的小孩子,谁耐烦整天对她说教。
苏海玲脸色大变,呆呆立在原地。
毛成宇一声轻叹有些难过:“你照顾娘家我自不会多说什么,可海玲,我们已经有自己的家了,你能不能也对我们的孩子稍微负点责?
不奢望你对弟弟妹妹的全部关注,最起码拿出一半来。”
哪怕结婚前想的再多再好,到了这会,毛成宇依旧压不住脾气。
说实话,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对苏海玲的家人从来没有过好感,但没想到这么厉害,一味只知索取,从来不想付出。
他们家也穷,听说大哥结婚,弟弟妹妹想办法糊火柴盒省出来钱买了对枕巾寄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