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病房,帮助云婉婉吃完晚餐,她急迫的情绪似乎得到缓解。
“外面天都黑了,桑同志,刚刚怪我太过心急,我那世交家的哥哥也不会跑,还是明天再去找好了。”
桑芷萱看她一眼,发现说这些话时,云婉婉的神情很真诚,说明她的确这样想,于是答应下来。
“好,那我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一早过去公社寻人。”
云婉婉无疑是很好伺候的病人,因为术业有专攻,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应该怎么做才会对恢复伤势有利。
桑芷萱抓紧时间写了几封信,想着明天拿去邮局寄出去,给罗叔叔他们报个平安。
一夜无话。
天刚麻麻亮,桑芷萱就醒了,心里存着事睡不踏实,她也不起,就这么仰躺着闭目吐纳。
隔壁床上的云婉婉翻来覆去一整晚,估计经历太过离奇,这会反应过来才略有点真实感。
走廊上渐渐传来动静,似是刚刚苏醒般,桑芷萱打了个呵欠,睡眼惺忪,懒洋洋爬起身来。
“早啊,云同志!”
云婉婉疲色难掩,虚虚回了个“早”,又勉力扯起一抹微笑:“叫云同志太过生分,不如喊我婉婉吧。”
到底是经历过毒打的人,人情世故比起之前象牙塔里的“云婉婉”,要娴熟老练的多。
“好啊,婉婉,你也可以叫我芷萱。”
“芷萱!”
两个碧玉年华的少女,一温婉一明媚,在这简朴的病房里相视而笑,开启她们友谊的一生。
因着匆匆忙忙赶来得医院,桑芷萱除了带些钱票外,也就拿了两人的饭盒和自己得军用水壶。
没有牙刷,含着一口水反复漱口,吐掉再含一口,直到半饭盒凉白开下去,这才喝了口水。
又去到水房怼在水龙头下边囫囵洗了把脸,一身清爽回到病房里。
“婉婉,早餐你想吃什么?”
“还是面条吧,软乎一些,比较好下咽。”不然,咀嚼的多了,牵扯的伤口疼。
“好,你等着,我这就去打来。”
“谢谢芷萱。”云婉婉停顿两秒,满怀感激叫住她:“麻烦你帮我先垫一下钱票,等回去知青院我再如数返还。”
桑芷萱摆摆手,不甚在意,推门而出。
云婉婉目送她离开,门房“咚”一声合上,笑意一点点消失在脸上,眼神空洞洞盯着发霉的天花板,动也不动。
许久过后,久到眼眶泛酸,她摸向左手腕,那上面本该有一只祖传的碧玉镯,可如今空空如也。
云婉婉回忆起临死那一刻,玉镯突然爆发一阵明光,好似穿越记忆长廊般,带她领略所有相熟之人的一生。
亲眼目睹何锦吃着自己的人血馒头,勾搭上大队长家的闺女张小花,千般哄骗,令正直一辈子的大队长放弃原则直接给了他一个工农兵大学名额。
在校期间,和同学勾勾搭搭,毕业后,更是轻而易举抛弃怀孕产子的张小花,选择和官二代女友成婚。
可笑的是,这样的人,一生负人无数,做下诸多缺德之事,却干到某市市长的位置上顺利退休,有子有女,儿孙孝顺,无病无灾活到八十三岁。
云婉婉恨啊,恨到牙龈咬碎,五官充血,刚想扑上去掐死何锦的神魂,就被明光带来这里。
难道是那阵光将自己带回现在,在一切苦难未发生前逆改命运?玉镯作为媒介能量耗尽,所以消失不见了。
她圈住手腕无意识摩挲,忽然,意识被拖入一个陌生地方,云婉婉按住疯狂蹦跳的心脏定睛去瞧,脚下是一块药田,种满草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