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苏瑾珩是何时到的,便是纪言蹊在门口也等了足足半个时辰之久,若是普通的炎疾,太医着实没道理在里头磨唧这般久。
而且太医们说话模棱两可,根本没有说清症结所在,也就是苏瑾珩关心则乱,其他人又漠不关心,这才没注意到。
扫视了一圈,纪言蹊便觉得越发奇怪,殿内侍候的丫鬟们脸上并无忧虑,几个年纪小些的甚至还有些笑意,于是心里少不得越发疑惑。
疑惑之间,宫里的其他人已然涌了进来,熙熙攘攘地站了一片,别说柳皇后这个抱恙在身的人了,就是嘉崇帝瞧了都头疼。
于是乎,嘉崇帝大手一挥。
“皇后已是无碍,但身子还需静养,你们的关切之意皇后也已收到了,既如此你们便先行回去歇着吧。近些日子也无需前来定省了,让皇后养好了身子,便是你们最大的孝顺。”
嘉崇帝说罢,便领着众人一道离开,苏瑾珩原本还想再什么,可也不好驳了嘉崇帝的话,只得跟着退下。
宫门已然下了钥,出宫建府的几位皇子要么住到了原先的宫殿里,要么就是去了自个儿母妃的那边儿。
苏瑾珩原本住的宫殿离坤宁宫算不得近,加上苏瑾珩担心柳皇后身子,最后便留在了坤宁宫侧殿住下。
小两口进侧殿前,惠嬷嬷已经亲自带人过来打扫过了,坤宁宫毕竟是皇后的居所,便是侧殿也是富丽堂皇无可挑剔的。
苏瑾珩眉间浮动着些许疲态,纪言蹊瞧了也心疼,于是唤人端了热水上来,轻声道:
“殿下,早些歇息吧。”
“你睡得着吗?”
突如其来的一句质问,叫纪言蹊一愣,还未想清其中缘由,就听苏瑾珩冷冰冰地下了命令,“都下去。”
方才还井然有序各自忙活的侍从们一溜烟儿的退下,屋里很快便只剩下了两人。
“我在问你,你睡得着吗?”
苏瑾珩缓步停在了纪言蹊前面,伸手抬起纪言蹊的下颌,目光里是纪言蹊未曾见过的冷冽。
苏瑾珩一看着纪言蹊,便想起方才她在正殿里头走神的模样,又想起旷达前面禀报时的难以启齿,像是几块儿沉甸甸的巨石堵在心口一般。
纪言蹊素来就是个吃不得亏的性子,在一贯娇宠于她的苏瑾珩面前更甚,眉头一皱便回:
“你发什么疯!”
“你今日若是去了独珍阁,那又是谁去了锦衣卫地牢?”
苏瑾珩视线直勾勾地落在纪言蹊身上,里面有探究也有凌厉,好似审犯人一般。
“殿下消息倒是灵通。”
纪言蹊迎着他的目光,只觉得胸口一窒,往后退了两步站定,语气里便多了几许讽刺,“殿下知我去向,那也该知道,我若是有心瞒你,便不会拿了齐王府令牌去。”
“那你方才为何不说?”
纪言蹊话里的讽刺如鲠在喉,苏瑾珩目光一沉,伸手扼住了她的手腕,“这种地方该是你去的吗?你可知晓旁人如何议论于你和云烈?”
“如何议论?是不清不楚,还是不守妇道?那殿下信吗?”
纪言蹊闻言,原本的火气已然退了三分,多出来的全是难以置信的委屈,“是了,殿下是信的,殿下若是不信,云烈入狱一事又何必仔细瞒着我一人!”
说实话,纪言蹊是难受的,市井传得沸沸扬扬的事情,却唯独齐王府里点滴不漏,不是苏瑾珩特意瞒了自己又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