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英说,夫人和四少爷一道落水了,让纪言蹊赶紧去看看。
落水?怎么会!
便是她们踩滑了脚,此时的京都的水面都还结着冰,也不可能会直接跌到水里去啊!
而且正院和林海堂相隔甚远,纪择明既是个孩子身子又不好,海姨娘哪会任他在外头乱跑?
两人一道落水,这未免也太过巧合了些!
纪言蹊也来不及想那么多,拔腿就往正院跑去。
院子里乌压压地站了一片人,一身狼狈的襄儿显得格外惹眼。
白雪消是襄儿救起来的,襄儿也顾不得体面,湿哒哒地站在院子里,红色的血将她的衣服染得东一块儿西一块儿的。
颜色刺眼得叫纪言蹊失了神志,脚下一软,若不是墨英及时搀住了她,怕是就径直栽倒在地了。
瞧着内室端出一盆又一盆的血水,纪言蹊拔腿就要往里冲,得了命令的丫鬟婆子赶紧挡住了纪言蹊的路。
要拦人,却又怕冒犯了府中势头最好的五小姐,是以正院里丫鬟婆子跪了满满一院子,连声哀求纪言蹊莫要入内。
女子小产内室污秽,纪言蹊又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自然是不能进去的。
听到外头的动静,赵嬷嬷赶紧从里头出来了,看见纪言蹊眼眶一红,细声道:
“五小姐,夫人她……小产了,如今这血也止不住,大夫说若是血继续这般流下去,夫人恐怕是……”
话音一落,纪言蹊就哭着奔向了室内,一个踉跄扑倒在了白雪消的床前,拉着白雪消的手反复喊着母亲。
白雪消大抵是听到了纪言蹊声音,眼睛半开半合地看着纪言蹊,唇边扬起一抹虚弱的微笑。
“蹊……蹊儿……”
“母亲……母亲我在。”
纪言蹊紧紧的拉着白雪消的手,生怕她一松开,白雪消就会离她而去似的。
旁边候着的女医面色艰难地摇了摇头,皱着眉头语气略带歉意。
“夫人此番身子亏损得严重,怕是不好了。”
女医的话似一道催命符,叫纪言蹊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似的直直坠落,末了还不忘轻声安慰白雪消:
“母亲,定是她医术不精,您不会有事儿的,不会的。”
白雪消也轻轻回握住了纪言蹊的手,努力将眼睛睁开一些,声若蚊蝇的话语带着浓厚的遗憾之意。
“别哭……我只是有些遗憾,没能亲眼看着我的蹊儿出嫁……择行他……”
“母亲!”
纪言蹊红着眼打断了白雪消的话,“别说这些丧气话,您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的。”
向来伶牙俐齿的纪言蹊,半点都未曾发现如今自己安慰着白雪消的话有多匮乏,来来回回就这一句,像是反复重复才能叫白雪消相信一样。
白雪消也没再说那些话,如果生命最后的时光能静静的看着她的女儿,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