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珩反问,“曾先生虽手染鲜血,眼睛却护得干干净净的,又如何知道那日死的并非他人呢?”
是了,感情苏瑾珩从一开始就算计上了曾翔!
曾翔此人自恃清高,书念得多了心里自然还是有几分敬畏之心的,因此并不愿意出现在将死之人的面前,叫死人记恨上。
再者,他也不愿污了自己的眼。
那日张子阳被人勒死之时,曾翔的确去了,但特意在中间隔了道屏风,好似这样他就可以心安理得的骗自己——
张子阳的死,与自己毫无关系。
而苏瑾珩正是猜准了这点,所以才给张子阳找了个替死鬼!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曾翔稳阖了眼眸,稳稳的接过苏瑾珩的话。
“不论如何,栽在你这样的毛头小子手里,都是一件不太愉快的事儿。”
“与其怪旁人步步为营,不如说是曾先生自毁长城吧。”
苏瑾珩的一句话,叫曾翔失了还嘴的兴致。
是啊,可不就是自毁长城吗。
“也罢,老夫棋差一招,技不如人罢了。”
曾翔终究还是认了栽,说罢,曾翔又想起了苏瑾临那双狼一般的眼睛,又是似笑非笑地看了苏瑾珩一眼。
“齐王爷,人生得意须尽欢,可您得意得太早了。有时赢面纵然好看,但若是输了,仔细别把性命搭进去了。”
“承蒙关心。”苏瑾珩懒得搭理曾翔阴阳怪气的话,径直挡了回去,“共勉之。”
共勉?
可不嘛,若是没查出这档子事儿来,曾翔这一生是何等的荣耀啊!
只可惜,私视使目盲,私听使耳聋,私虑使心狂。
考官受贿,牵扯到的不止官场,更是百姓民生。
多少人寒窗苦读数十载,最后却输给了铜钱,若官场设了黄金门槛,那“寒门贵子”便成了一场空!
若上位者无才无德,最终遭殃的还是普通百姓!
“时辰到——”
随着监斩官的一声令下,刀起刀落,一代文豪血溅刑场,而场下,是无数百姓大快人心的呐喊声。
曾翔斩立决,家族宗亲连坐并罚,株连满门,旁支男子充军发配,女子充入掖庭,全族三代内不得入仕。
朴长弓判秋后问斩,男子流放边疆,女子充入掖庭,全族三代内不得入仕。
张子阳功过相抵,满门流放边疆,终生三代内不得入京。
给事中左苦木,知情不报,削官流放。
行贿考生石克均等一众人,削去学籍,三代内不得入仕。
由曾、朴两人监考的录取的历任考生,悉数殿前重考,文章差强人意者,皆削官或降级。
如此一来,整个大宁朝都得重新洗牌了。
而促成这桩大案的苏瑾珩,却半点不居功,嘉崇帝前脚离开,他后脚就预离开,却被监斩官一行绊住了脚,嘴里直夸他这桩大案办得好。
苏瑾珩面上同官吏们客套着,心里却颇为郁闷,这案办得好不好他不晓得,但纪言蹊那头定是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