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来得突然,一夜之间将这座华美的京都城都盖上了一层雪白,倒真有几分银装素裹之意。
娇贵的花儿一夜凋落,树木倒是坚韧地站定在那里,枝叶上压满了白雪,越发彰显出蓬勃的生机。
纪家长辈们之间的这场战争,纪言蹊自然也是有所耳闻的,可纪言蹊并无意插手其中,所以这段时日除了进学便是躲在自己的灵蹊院里。
对此事最上心的自然当属纪言锦,那日之后晏姨娘的院子便被家丁们把守了起来,别说晏姨娘了,就是她除了进学也不能轻易出门去。
纪言锦被气得哭了好几日,她着实不懂,同样是老太太的孙女儿,祖母这心简直都快偏出京都了!
纪言蹊配得上百年世家,她纪言锦如何就配不上勋贵之家了?
就算是不许也就罢了,还将她们踏春楼的人全部软禁起来!
简直岂有此理!
老太太不许是吧?
那她偏要嫁入郡公府去!
她倒要看看,等她成了郡公夫人后,老太太还敢不敢这般万事都阻拦于她!
……
是夜,纪言蹊推开窗户,院子里的池塘被雪冻结起来,还有几株耐寒的花儿被凝在其中,好似被锁在水晶里似的漂亮极了。
沉碧从院子那头匆匆跑来,踩得地上的积雪吱呀作响。
“小姐!您可紧着些身子吧,这天寒地冻的,怎能敞着窗户这般吹着?”
沉碧掀开帘子入屋,抬手便将窗户给关了起来,然后又使唤室外侍候的丫鬟,“阿襄,你且去熬点姜汤来给小姐喝。”
阿襄应声退下,纪言蹊笑着打趣沉碧,“瞧瞧我们家沉碧,越来越有大丫鬟的架势了。”
“小姐!”
眼见沉碧就要发火,纪言蹊赶紧打断了她的话。
“好了,我的好沉碧。麻烦你明日禀了管家出门去给我买些做披风的绸缎什么的,选些好的,莫要心疼银子。”
沉碧问了几句具体的细节部分,也猜到了纪言蹊是要做披风送人,于是也不再多问,第二日便将纪言蹊要的物件儿全部买了回来。
纪言蹊长这么大,还没做过披风这种大件儿的女红,好在秀儿精通女红之术,于是纪言蹊便临时抱佛脚般地跟着秀儿学了起来,学了将近半月才做出了一件普普通通的披风。
纪言蹊高高兴兴地找了个锦盒包装起来,准备第二日送给齐云澈去。
宁远书院课程颇多,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调整各学堂的所授课程,这段时日纪言蹊和齐云澈并不在一道学习。
因此如今纪言蹊要去寻齐云澈,需得提前唤沉碧去给澄明递了信儿,午休时得了空去才带着东西去了文心阁。
到了文心阁,纪言蹊却只见澄明和一桌子满满当当的吃食,不见齐云澈的踪迹,询问之下才晓得齐云澈一大早便被夫子叫去了监教院,现下还未出来。
监教院是宁远各位夫子和院长的办事之地,除此之外还是学院重要资料的储存处,所以若是没有夫子召唤,学子们都是不能进入的。
纪言蹊想着第一时间亲手将礼物交给齐云澈,便婉拒了澄明请她现行吃茶的建议,带着沉碧离开了。
澄明也没觉得纪言蹊的决定有何不妥,反正最近这两人恨不得时刻黏在一起,他早已司空见惯。
看着纪言蹊离去的身影,澄明不由叹了口气。
纪言蹊待人和善,就连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也能得个笑脸,若是真能与自家主子修成正果,那倒真是佳话一桩。可惜啊……
澄明并不认为纪家姑娘的出身,能入得了皇后娘娘的眼。
再说纪言蹊,眼巴巴地在监教院外等了快半柱香的时间才瞧见一袭深蓝长袍的齐云澈,可还没等她上前,便瞧见齐云澈身边出现了一位女子。
女子身着一袭水红襦裙,明眸皓齿,墨发飘扬,脸上的笑容中尽是自信与傲然。
纪言蹊虽然不识得她,可瞧着她身上的穿戴之物便皆是佳品,便晓得这位姑娘出生恐怕也十分傲人。
“齐公子今日那篇策论真是叫怜笛刮目相看。”
“郁大小姐过誉了,若不是郁大小姐参破了夫子题中的深意,也不会有我的这篇策论了。”
“郭夫子这题的确甚妙,不过既然是兵法课,倒也不怪夫子出题这般刁钻。毕竟……”女子说着盈盈一笑,“出其不意嘛。”
齐云澈闻言也是一笑,“郁大小姐所言极是。”
后面他们说了些什么纪言蹊一句也没听进去,这虽然是她第一次见到郁怜笛,可却不是她第一次听见郁怜笛的名字。
郁怜笛,京都十大才女之首,有传闻称其不仅柳絮才高,更有天人之姿。
今日一见,果然所言不虚。
不知道你有没有过这样的感受?
因为太喜欢一个人,而感到自卑。
他是天边月,你却不是夜空星。
所以每每瞧见他优秀的一面,你就会感到不安,越发担心配不上他的光华,只能成为被他照耀的顽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