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老太太活了大半辈子,最是知道一个家族最重要的是什么,即便心中再悲痛、再着急也硬生生地挺了下来。
一边要安抚府内的各股势力,一边还需得敲打一番以免走漏风声。
白雪消身在后宅不便露面,除了等人带消息回来再无他法,负面的消息叫白雪消哭晕过去了一次又一次。
难得的是,一向以“好脾气”著称的白雪消竟还为此事同纪淮安大吵了一架,最后还是纪老太太出面调解才肯作罢。
白雪消的娘家不晓得是得了谁的信儿,也加入了这场寻人的混战,虽说不比官家那般细致,但也有着一套自己独有的方法。
若说其他人是着急和担忧,那么纪言疏便更多了一份愧疚,她晓得纪言蹊多多少少都是被自己的事情所波及到的。
于是自打她被救回纪府的那天,便日日将自己锁在后院的佛堂里念经拜佛,祈求纪言蹊能够平安归来。
再说齐云澈,白日里在宫中处理事务,晚上便穿着夜行衣潜出皇宫,拉着云苍嫡皇孙云烈几乎搜遍了整个京都城。
硬生生的熬了几天几夜不曾休息过,气得澄明差点跑去皇后那边告状,这才押着齐云澈小睡了两个时辰。
又是一日搜寻无果,齐云澈一袭金边白袍立于窗边,瞳孔没有焦距般地盯着远方,手中握着那块儿绣有“何”字的碎布。
静默了片刻转身坐回书案之前,杀伐决断地落下一字——
鉴。
只一字,便叫那个曾经风光无限的铭德侯府……
不复存在。
铭德侯府,擅养亲兵为一宗罪,监管不严为二宗罪,于万寿节为祸民间乃三宗罪。
是为不尊天家,不利百姓,遂主犯处问斩,从犯处流放。
其后何氏子孙不得入京,更不得入朝为官,以此谢天恩、正纲法、铭百姓,以儆效尤。
唯一一个没受此事波及的大概就是铭德侯府的三媳妇、纪家嫡长女纪言疏,摆在台面上的理由是其有功于此,可说白了还是天家有意给纪家留了些脸面。
毕竟现下纪家长子纪择知风头正盛,圣上又是用人之际,左右也无非是一句话的事情。
只是谁也不知道在背后推波助澜的人,其实是当朝五皇子苏瑾珩。
铭德侯府的惨淡收场,叫整个京都的权贵世族人人自危,其中尤以博渊侯府为最。
府中上下行事低调、谨小慎微,老侯爷更是称病窝床,闭门不出。
虽然大伙儿都知晓此举乃是避嫌,探病礼却也还是如流水一般地送入侯府。
结交之意,不言而喻。
相比于纪言蹊这边的轰轰烈烈,博渊侯府却平静极了,平静得好似没有发现少了个人一般。
……
仍京都如何风起云涌,远在偏僻村落里的纪言蹊和许惊庭却是全然不知,每日吃着斋饭念着经文,倒是有些与世无争的味道。
第二日早晨,纪言蹊刚踏出房门就被许惊庭故作神秘地拉出院子,径直跑到了后院的小山丘上。
只见山丘上架起一处篝火,篝火旁是一只早已一命呜呼的野鸡和几只山间野笋,还有一包不晓得哪里搞来的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