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岁宁还未走出几步,身后的马车又追了上来,陆云璞从窗户中将烤鸭抛了出来——
“拿着吃,回见!”
马车并未停下,而跑出的烤鸭还是苍悯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君岁宁望着远去的车马,无语凝塞。
烤鸭的香味近了几分,怪让人嘴馋的,两人走出了闹市区,经过城西大街时,正好远远就瞧见了一行身着南司卫服饰的男子骑着良驹,宛如训练有素战士,每人腰侧都佩戴着绣春刀,脚踏皂皮靴,头顶黑色斗笠,穿过街巷,朝这边而来。
青天白日,很难不引人注目,不等君岁宁仔细观察,就听身侧几个手挽着手的姑娘激动地拿着扇子掩面,扇面下传出她们兴奋的声音——
“啊啊啊,看见没看见没,前面那几个模样好俊啊!”
“中间那两个也好看!”
回答上两位的是另一位姑娘,“这么远你们能看清?上回我见十几个南司卫把城西洛家给抄了,可吓人了,那脸色,感觉看一下都能砍我一刀,再俊也不敢看了。”
“你懂什么,人家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就是要冷血无情,人家可是南司卫!即便是最末位的都是有品级的,又不是普通的衙役官差。”
“就是就是,冷面带刀侍卫什么的,最带感了!”
……
好吧,最后一位一听就没少看话本。
南司卫办案都是雷厉风行,再加之每个人都人高马大,体态稳健,身姿与气度非普通差役侍卫可比,尤其是威风凛凛地穿过街巷时,总能吸引人围观,坊间女子有的心生畏惧,而有的,则是将他们当做崇拜的对象。
君岁宁没露出什么表情,只是眯着眼,看那远处为首的男子是谁,直到那一行人稍微近了些,她才看清。
越庭欲穿得与身后的南司卫们款式相同,只是腰间佩戴的腰带玉饰不同,衣裳的颜色也不同,南司卫的服饰主体呈黑色,而服饰上的图案是用金线红线勾勒,指挥使的服饰主体呈深蓝色,不仔细分辨看着也几近于黑,图案则是由浅蓝色和金银色勾勒。
此时,他正端坐马背,即便是周围人的目光都落于他身上,也不改面色,神情冷峻从容。
君岁宁朝着他们行驶的方向望了望,那边通往城东,亦是城门的方向,可越庭欲不是说晚上才出城吗?现在太阳都还未落下,她还准备去趟铁饼店呢!
“越——”当一行人行至君岁宁身前路段时,她便想出声叫住他,询问他是不是准备出城去,还是办别的事,可她还刚叫了个姓,身前恍若一阵风吹过,越庭欲身下的马肉眼可见地加快速度,一转眼便跑远了,后头的南司卫也迅速跟上。
因为这一行人阵仗不小,刚才马儿走得慢,街上的行人一见南司卫出街便让开了大道,故而他骤然加速也并不会引发什么踩踏伤亡。
望着一行远去的人,君岁宁顿在原地,蹙着眉死亡凝视着那个方向。
这下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刚才越庭欲肯定看见她了,经过她时故意加的速度!至于为什么提早出发,想来就是为了躲她了!
“主子,贴饼店……还去吗?”苍悯感觉计划要变了。
“去买两匹千里马,我们定能追上他们!”身世的事就等回来再说吧,再不追上去,君岁宁就真的追不上他们了。
庶日清晨。
天还未亮。
丛林深处,宁静清凉时而伴随着几声清脆的鸟叫,二十几匹骏马威武雄壮,它们被巧妙地绑在了树干上,即便跑了一夜还是精神抖擞。
二十几名南司卫则静静地坐在草丛中,个个背靠大树,虽在闭目养神但依旧警惕着周围的声音,在这儿遇见人不可怕,若是遇见熊啊象啊的,就比较棘手了。
直到沉闷的马蹄声透过泥土,越来越近……黑暗中,男人的耳朵动了动,却不改面色,而没过多久,马蹄声越来越急促,又在一瞬间骤然消失,随之发出一道长长的嘶鸣声——
越庭欲蓦然睁开双眼,目光如炬朝着声源方向望去,此时已经没了声音,他起身时手握银剑,往那方向走去。
……
这厢,君岁宁困得要死。
说让苍悯买两匹千里马,可民间哪来的千里马,能买到的两匹不错的马,却怎么也追不上南三司养的马,毕竟那是朝廷养出来能上战场的马,必然是不同的。
这差距也不是一点点,君岁宁寻思着,越庭欲他们前脚出了城门,也没耽误多少功夫她就追出去了,可她和苍悯跑了一宿也没见南司卫的人影啊。
天还未亮,她甚至怀疑越庭欲不仅骗了她出行的时间,还骗了她去的地点,他说的是金陵,她们便是往金陵的方向追……
正当她想着要不回头吧,可别越跑越远了,却在这时发现了栓在树干上的二十几匹马……
她心中一喜,追上了!
她和苍悯两人静悄悄地将马拴在一旁,然后朝着草丛中走去,没走两步脚下便踩上了软软的东西,随后,耳边发出一道来自同类的惊叫——
“啊!”
吓得君岁宁赶忙跳开,竟是个人,天色太暗没看清,她踩到了人。
也是一瞬间,周围正在休息的二十几个人都被这一声嚎叫给惊醒,其中一道略显沉稳的嗓音响起——
“谁?”带着几分警惕。
火把在顷刻间被点燃,然后一个、两个、三个火把相继燃起,形成一个圈,慢慢凑近。
被照亮后,君岁宁便看清了刚才呼痛的人,真是眼熟的柳百户,她带着几分歉疚地小声道:“抱歉啊,没看清……”
“公主?”柳百户痛感消逝,诧异地看着面前的少女,他缓缓站起,朝着四周围过来的兄弟看了眼,竟然没找到指挥使的身影,于是看向了方才问话的男人,“梁佥事,公主来了。”
闻言,君岁宁朝着柳百户的目光看去,只见他对着的人,是梁危。
梁危升官了,如今是南三司的指挥佥事了。
“公主。”梁危颔了颔首,随后用目光去寻找指挥使身影,却是没看见,下意识地蹙起眉,声音不复温和,“你们看见指挥使了没有?”
一众南司卫左右眺望,最终默默摇头。
“可能指挥使去小解了。”柳百户不以为意。
刚才围上来的南司卫都默默退回原来的位置坐下,等待着指挥使归来,按照梁佥事的性格,若是指挥使在半刻钟内未归,众人便要去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