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副大公无私之态,不知道的,还以为现在是在办什么案子,而君岁宁是重要犯人。
反观君岁宁,根本不吃这套,“父皇刚才不是说让你把这些事都移交给副指挥吗?还有,你别喊公主了,都生疏了,还是喊我阿宁比较好听。”
越庭欲看着少女,脑海中想起她不让唤阿宁,非要喊公主的情景,再听这话,便觉得十分可笑,忍不住冷笑出声,“公主闲暇时候,可以养花逗猫,但我不是猫狗,随你玩弄……”
他的呼吸变得沉重,仿佛是极力抑制这怒火,额角处青筋变得明显,原本平静的面色变得阴郁,漆黑的眸子好像下一秒就要冒出火花来。
君岁宁眼见着他变了脸色,想到这几日自己对他的态度,她低下头,知道自己做错了,也没什么好狡辩的,只听头顶上传来他无力又充满戾气的声音——
“公主觉得,这样很好玩吗?”
君岁宁始终低着头,盯着自己的绣花鞋,心虚地不敢抬头,小声地反驳,“不好玩,我不是想玩你,我只是搞错了一件事。”
说完后,半晌无声,君岁宁甚至以为他走了。
故而抬起头,只见面前的男人定定地正在原地,一直盯着她的脑门。
君岁宁猝不及防地对上他满是阴霾的面容,呼吸一窒,抬起脚,缓缓上前一步,双手直接抱住他的腰际,交错着环在他腰后,“别生气了,你都瘦了。”
“没有。”越庭欲眸光闪了闪,偏过头。
君岁宁听他嘴硬,也不知他指的是没有生气,还是没有瘦。
她也不再问了,只是将头轻轻地放在他胸膛上,听见他平缓的心跳逐渐加速,跳动地越来越欢快,她的嘴角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又不自觉地勾起。
不过并没有持续多久,她的太阳穴的位置便放上了一只大掌,不容置喙地将她的脑袋挪开,另一只手将她放在他腰际的手给解开。
君岁宁离了他,目光疑惑地朝他望去,只见越庭欲默默后退一步,他垂着眸依旧是冷着脸,“别以为这样,就能哄着我解了婚约。”
“不解不解,礼部在准备婚仪了吗?日子定在什么时候?”君岁宁还没来得及了解这些,光顾着反对了。
越庭欲见她一反常态,仍是不信她鬼话,这半天都还没到,这变化谁敢相信,“三月后,十二月中旬成婚。”
得到答案的君岁宁点了点头,“你要去南三司,可以带我吗?”
她问的诚恳,说话时一双眸子认真地看着他,还带着几分期盼。
若是再往前几日,或是一两个月,他或许拿她没法子,无法拒绝她的要求,可现在……他毫不犹豫,冷言拒绝——
“今夜要出发金陵,公主不便跟着。”
“为何不便?我可以坐马车,我也能骑马,又不是走着去,我还没去过洛川呢,”君岁宁唇角弯弯,“主要是我不想跟你分开,而且父皇也不会不同意的。”
越庭欲分不清她那句话真,那句话假,即便听她说出“不想和你分开”这种话,他面色也并未因此改变,只是稍微抬了抬眸,“不行。”由她说什么,他都不同意。
随后,他背过身去,也不说句告辞的话,便大步流星而去。
见他脾气见涨,君岁宁也没道理说他,只是默默地回去收整了包袱。
重华宫内。
苍灵见君岁宁背着包裹,便是大惊,“公主,您又要出去?”苍灵是怕了,这宫外太危险了!啊不,应该说是公主太危险了,这一出宫就是危机四伏。
这回,君岁宁并没打算带上苍灵,只是吩咐苍悯和自己一道走。
趁着日头没落下,赶紧出宫,晚上跟着越庭欲一行人出城,待出了城他就没办法赶自己回来了。
在夜色到来之前,君岁宁还能去寻程姳姑姑一趟,说一下岑光霁的事情。
“公主!公主!”苍灵见拦不住,而苍悯又是死脑筋,只一味听从吩咐的,苍灵心里是忐忑得很。
故而,在他们不知道从哪面宫墙翻出去时,苍灵便去寻了城门侍卫,那侍卫识得她是公主侍女,很是客气。
“侍卫大哥,请替公主将此信交给……”苍灵顿了顿,“交给南三司的魏千户,尽快送到,拜托了。”说着,还往侍卫手中塞了个沉甸甸的荷包。
那侍卫将信件收在怀中,“苍灵姑娘客气了,为公主做事,没有好处我也愿意。”嘴上虽这样说,却是笑着伸手将荷包收下,颠了颠后放进了腰里。
……
宫外。
街上。
君岁宁还没来得及雇马车,同苍悯两人朝着城西走去,经过闹市时,身边一辆马车忽而停下,倒没有挡住她的去路,只是马车车厢打开,飘出了一阵烤鸭的香味,君岁宁闻着味,便朝马车望去。
只见车内一身粉色锦衣的少年探出了头,“方才我远远瞧着就像是你,所以跟了上来,果然是啊!”
君岁宁与他的目光对上,下一瞬,少年便跳下了马车,拎着烤鸭朝她走近。
“吃吗?”陆云璞举着包裹好的烤鸭,“这是最新的一种吃法,外面裹着一层泥烤熟的,可香了。”
君岁宁望着被递近的烤鸭,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最终还是理智克制住了,“你觉得现在合适吗?”
身处闹事,人流来往密集,一辆马车停在这儿怪挡路的。
“那……找个酒楼?上次一别,好久没见了,”陆云璞说道,“对了,我考上举人了,快恭喜我。”
……
“恭喜你,竟然考上了,我还有事,下回再找你吃烤鸭。”君岁宁说完,头也不回地带着苍悯走了。
陆云璞望着远去的身影,悻悻地收回手中的烤鸭,低头看着烤鸭的目光,颇有些落寞和孤寂的感伤,“什么叫竟然考上了?什么叫竟然?不应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