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越庭欲见少女小脸上的失落只存在了几瞬,便消失了,他开口时,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沉闷,“就当今日什么都没听见,不好吗?”
君岁宁不知是他不想认那个父亲,还是不希望她失去父亲,不过他眼底的担忧,岁宁看得一清二楚。
这家伙即便是自己“黑化”了,还是不忘担心她的心理健康。
她的嘴角突然弯起一道笑意,“我不难过,你不需要担心。”或许会有一点难过吧,但那并不重要,即便父皇不是她的生父,也是她最敬爱的父亲。
父皇不会因为血缘关系而薄待她,当然除了今日这一巴掌,这些年父皇对她极尽宠爱,她能有什么好失望的,好怨恨的呢。
“我想去问个清楚。”岁宁眸光亮亮的,她要知道答案。
一些涉及前世的事情,例如为何欺瞒假太监那事,她无法知道确切答案,也没有办法,毕竟不能飞回前世。
可身世这件事,是可以知道的,她不想猜来猜去。
即便大概率猜的没错,她也想去得到准确的答案。
御书房。
顺元帝欲言又止地看着女儿站在自己面前,此刻她脸颊肿肿的,顺元帝本就后悔打了她,此时面色很是尴尬。
他是没有想到打完不久,女儿还自己又回来了,更没有想到的是,一同回来的还有越庭欲……这是这么一回事?顺元帝的眸光在两人之间打转,难道说——
这两孩子和好了?
呵,这下可好,就他成坏人了。
顺元帝的想法,君岁宁暂不知,眼下她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脑海中正苦思着措辞,只听身边之人直接且生硬地说道——
“陛下,方才臣与公主听了几句无稽之谈,但却有理有据,特来向陛下问询真假。”
顺元帝看向越庭欲,见他一脸正色,便也认真了几分,“你说。”
“臣是陛下的儿子,是与不是?”此为一问。
越庭欲的声音冷静,神色肃穆,没有分毫玩笑之意,而顺元帝听了却是一怔,还来不及惊讶便听他不急不缓又问道——
“公主是陛下的亲女,是与不是?”此为二问。
君岁宁也不知越庭欲还有没有第三问,只是话到这里,她明显地看见父皇的脸色……绿了。
“哪里听来的无稽之谈?”顺元帝皱起眉,手心捏紧了明黄色的袖口,“你们……你们莫要听信。”
语毕,越庭欲一脸镇定,继续揣测,“还是说,臣与公主是兄妹?”
“够了!越来越离谱了!”顺元帝挥了挥袖子,表示自己的不悦。
一旁静静站着的岁宁见他这小动作,这一刻是不满极了。
凭什么,凭什么她说话惹了父皇震怒就要挨一巴掌,越庭欲问了三个让父皇生气的问题,父皇竟然只是挥了挥衣袖?好吧,她果然不是亲生的。
“父皇,”君岁宁轻轻唤了一声,引来顺元帝的注意,“不管父皇是不是儿臣的生身父亲,对儿臣的养育之恩都是真的,儿臣不会因此心生不满或其他情绪,只是想知道真相。”
说到这里,她干脆把魏贵妃也带上,“刚才魏贵妃说九千岁是她和您的儿子,倘若说的是真的,儿臣和九千岁成亲就是违背伦常的。”
说完,她叹了叹,听大殿内一片安静,岁宁伸手扯了扯身侧距离半臂距离的越庭欲的衣袖,语气又软又无辜,“哥哥,你说话呀哥哥!”
越庭欲:“……”朝离谱的少女投去冷眼,随后默默抽出了自己的袖子,最后又转头看向顺元帝。
“宁儿!”顺元帝低声喝道,在面前这两个孩子不约而同投来目光时,他终是无奈地低叹。
越庭欲的目光冷淡,仿佛他只是要个答案,而答案是什么,都不重要,他根本不在意,因为他内心笃定自己和君岁宁不会有血缘关系。
至于为什么笃定,他自己或许还没有意识到,这三年多以来与顺元帝的相处,所谓的君臣之礼却更像父子间教导,不知不觉中,他好像也很了解顺元帝,甚至是相信,相信顺元帝不是昏庸之人,或许顺元帝此生唯一昏庸之事,便是谋夺臣妻。
顺元帝先是看向这个对自己疏离冷淡的儿子,语重心长道:“你确实是朕的儿子,没能让你在朕的面前长大,是朕的一大憾事……这些年,你就没有想过,为何朕待你这般好?倘若你真是镇北侯之子,朕又如何会让你拥有现在的一切?”
这些年,以越庭欲的脑子,不该没猜想过才对,至少顺元帝是这么认为。
话音刚落,就见越庭欲扯了扯嘴角,“臣如何猜得透陛下想法。”
顺元帝面色一僵,自知自己在儿子心目中的形象不太崇高,忍不住叹了叹,“你们两个是朕最心爱的孩子,你们能走到一起,并不是朕撮合你们,而是你们自己的缘分,所以……”
说到此,顺元帝又将目光转向了一脸迫切求知的君岁宁,眼中流露出的亲和不似作假,“宁儿,你确实不是朕的孩子。”
“不仅不是,连同你的母亲,朕与她清清白白,从未逾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