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阿芙不明所以,“开了家武馆,专教孩子习武。”
闻言,岁宁低头,“宁潜的罪行一旦确认,你的婚事便能退了。”
“他自己都供认不韪了,”说起来,敖阿芙心里还挺轻松,“宁公子看着人模人样的,真没想到他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还能触犯律法……究竟发生了什么?”
君岁宁摇了摇头,她也只是见过那具尸体,细节她并不知道,只是对于敖阿芙的言语,深有感触,随即意味深长地道:“人不可貌相。”
敖承是如此,宁潜也是如此,还有君尧、贾成善亦是如此。
也或许是因为宁潜这事,敖阿芙对待君岁宁的态度缓和了很多,是真正意义上的缓和,而非因权力地位的不等而暂时性装模作样的低头。
即便是蛮横骄纵的少女亦有活泼的一面,她掀开了窗帘,看着外面骑着马的一队侍卫……目光朝前望去,只见为首的越庭欲身影高峻,虽只能窥其背影,却仿佛能感受到他周身被黑暗所笼罩的强大威慑。
他明明穿着锦衣而非战袍铠甲,却让敖阿芙第一时间想到了手握长枪、身穿盔甲的大将军……那种使人敬而远之的距离感和疏离感,她只从祖父生气时感受到过。
这样年轻却如此非凡的男人,倘若不是太监……该是多么耀眼的存在。
事实上,即便是太监,他也做到了让人惧怕生畏,亦是人群中耀眼的存在。
君岁宁见敖阿芙的眼睛一直盯着前面,也凑到窗边去看,“怎么?你还想以身相许?”
刚刚凑过去看了一眼,马背上的人似乎感受到了目光似的,侧了侧头,但并未转过来。
只是见他动了,敖阿芙并飞快地缩回了车内,她靠在车壁上,一脸惊恐。
“你这么怕还要看?”君岁宁放下了窗帘,整理着衣袖坐回位子上。
“我就是觉得命运这东西挺捉弄人的,在顺京时人人都道九千岁狠厉可怕,听多了我也就怕……”敖阿芙脸色凝重,一边回忆一边道,“实则我根本没与他接触过,也没有说过话,但我已经唾弃他了。”
君岁宁看着面前的少女,静静地听她说着,这一会儿,才感觉到面前的少女是真的变了。
她竟会开始反思了……所以环境或许真的能改变人的思想。
敖阿芙还未说完,面容展露些苦涩,“而现在,我的父兄都没有官职,我好像失去了原有的光芒,原本围绕着我的光圈,现在我要很努力地伸手去够,依然够不到……”
“我忽然想到,倘若镇北侯没有谋逆,九千岁现在该有多么风光……”或许是找到了些共同点,敖阿芙很惆怅和敬仰,“一夜间成了人人憎恶的罪奴,却依旧能爬到如今的位子上,他确实很厉害,倘若我也能这样厉害就好了。”
君岁宁听她说完,终于明白她在想些什么了,不过也对,敖阿芙生来享尽荣华,又怎能习惯如今的生活,尤其是看到越庭欲这个案例,她便更觉得她可以逆天改命。
“你和他不同,你好歹还有家人,你还有八个贴身侍女……”君岁宁忍不住说句公道话,“他可是孤身一人充入宫廷的。”
“他……”敖阿芙可以放轻声音,小声询问,“真的是太监?”即便有些崇拜,但她还是害怕的,不敢大声议论。
听闻,岁宁有些无语,“你这话问的什么意思?”
“像九千岁这样厉害的人物,怎么会真的被那个啥了呢?”敖阿芙的双眸中带着几分严谨,“宫里有哪个太监有他这样威武的,你仔细想想。”
想个屁。
越庭欲是不是太监,君岁宁还能不知道吗?!
“他文武双全是因为自小就学习的,宫廷里的内侍若有条件去学这些,根本就不会送进宫了,”君岁宁不满地看着乱猜测的少女,“你别危言耸听了,若是可以,谁也不想……发生那样的事,你若让他听见你议论这些,我可不会保你的!”
敖阿芙也就是猜测地说说,哪曾想面前的人竟像是生了气,她嘀咕道:“人不可貌相,你就一定了解了?万一人家真有能力蒙混过关呢?”
“你以为皇宫是你家那样好蒙混的?再胡说八道我就扔你下车!”君岁宁往旁边坐坐,离她远些,冷哼道,“哪个好人会议论这些,也不怕叫别人听见了伤心。”
“你!”敖阿芙气死了,却又不敢真的指责什么。
车内又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中。
不消片刻,马车缓缓停在了敖府门口,敖阿芙慢悠悠地下了车。
起初还没有发出什么声响,只是后来敖阿芙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君岁宁便听见外头传来一声极其响亮的冷哼声。
她就在靠近家门时,才敢出气。
君岁宁听了,揉了揉眉心,这人怎么这么幼稚的……虽是这样想着,却不自觉地嘲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