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眸光中映出星火的形状,“某些人看似冷漠无情,甚至在别人眼中都是辣手摧花的形象,可别人都不知,他有一颗极其柔软的内心。”她侧着脸,并没有去直视越庭欲,也没有指名道姓。
可正常人听了,都该知道她在说谁。
他看着冷硬不好接近,可却会给安置营的孩子买糖果,会在夜里买下一整车的花儿,让劳苦的孩子早些收摊。
越庭欲定定地看着她,眉间舒展,语调沉稳地缓缓说道:“公主想错了。”
“哪错了?”君岁宁挑眉,与他相视。
在她心里,越庭欲就是这样心地善良柔软的好人,偏偏他不想承认。
不承认也没用,她都认准了,此刻要反驳,她也不信。
有些心地邪恶之人就喜欢将自己包装成良善的模样,一如贾成善分明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偏偏不论是取名还是作风,都要让别人以为他是个好人。
而越庭欲这样的怪胎却不是,明明是个好人却硬是要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坏人。
岁宁正等着听他说什么狡辩的言语,只听他说出的话与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刚才之举,是真的想让公主开心。”他的眉毛如墨线勾勒,深邃的眼眸在此刻格外明净。
态度诚挚,他说的是肺腑之言。
越庭欲寻常不太爱笑,也只是跟君岁宁相处时,总忍不住会弯起唇角,那是心底里止不住的温暖,让他不自觉地扬起唇边。
君岁宁忽地低垂下头,“胡说,你分明是为了让小女孩可以早点回家……哪里是为了我高兴……胡说。”她的语气支支吾吾。
这突如其来的羞涩简直是莫名其妙。
亲人的时候那般的大胆,此刻不过是一两句话竟让她害羞上了。
她的视线与地面上的红色枫叶相交,修长的指节落入眼帘,在她的注视下,又慢慢消失……只感觉到眼下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好似在替她涂抹什么一般,时而用光滑的一面擦拭,时而用着粗糙的茧磨蹭。
大街上,行人匆匆,不停地经过,唯有一黑一白的两道人影停留在原地。
越庭欲一脸正色,仿佛在替少女拭去不存在的泪痕,“我,只想让你开心。”不想让你流泪。
她的泪痕早已洗净。
君岁宁伸手想捉住脸上的大掌,她黑色的袖子甫一抬起,脸上的触感就消失不见,仿佛是知她所想,提前一步便收了回去。
随后,便听头顶上方响起他低沉的声音——
“即便刚才不买花,那个小姑娘亦有生存下去的本事,她家既然已到了需要半大孩童养家的地步……若是她没有本事,便会寸步难行。”
闻言,岁宁不解地仰头看着他,“那你究竟怎么想的?”
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到底是想帮呢,还是不想帮?
她不懂了。
“公主觉得贾成善是坏人吗?”他避开了她的发问,忽而抛出另一个问题。
贾成善……君岁宁又想到了这个人。
“他自然是坏人。”她毫不犹豫地说道。
不过让岁宁意外的,是越庭欲竟然能问起贾成善,说明他已经知道了她白日所经历的事情。
难怪,难怪一点都不好奇她发生了什么,为何住进府衙……原来是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