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
寝殿内,君岁宁翻开那本《撩拨男人的一百种方法》,泛黄的宣纸上密密麻麻的字。
“吱嘎——”
寝殿的门被推开,苍灵端着烛台漫步走进。
“公主,奴婢能一起看吗?”
“啊?”君岁宁愣了一瞬,随即点头应下,“好啊。”
漆黑的寝殿内,两盏烛灯在榻边燃着,床榻上,两个小身子将被褥高高支起,唯有两个脑袋露在外面。
时而发出惊叹——
“哇!”
“好会!”
第二日,卯时,天还未亮。
娇美的少女一身浅绿色襦裙,柔软光滑的衣料外还裹了一层清透的薄纱,胸前的葱绿色的翡翠吊坠轻轻晃动,垂鬟分肖髻上插着的湖绿色宝珠发钗随风摇曳。
细看,她眼下还顶着两片乌黑。
“公主来得这般早?九千岁还未起呢。”宫女看着熟门熟路走进长清阁的公主,诧异道。
君岁宁食指放在嘴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后轻手轻脚地走进长清阁的寝殿。
床榻上,越庭欲安静地躺着,双臂自然地放在身体两侧,他的面容微微紧绷,闭着眼睛,睫毛轻轻颤动。
岁宁许久不曾见过他的睡颜,清晨的光温和昏亮,她伸手在他的面容上方晃了晃,他没有任何反应。
前世,越庭欲十分警觉,莫说是有人在眼前挥手,就是刚才她蹑手蹑脚地走近时,他都应该醒来了。
或许是他现在还年轻,再沉稳也不过是十八岁的少年郎。
岁宁坐在床沿边,垂着头看他,想起昨夜熟读的书籍,她忽的俯身,观察着他睫毛的律动。
面前之人倏然睁开双目,眸色幽深地紧盯着她,静待她下一步动作。
君岁宁没想到他这么快醒了,被他这般直盯着,心跳倏地漏了一拍,有种做坏事被抓的尴尬。
即便她还什么都没干呢。
发髻下披散着的丝丝秀发往前飘散,长发垂挂在身前,几缕细长的发丝轻柔地拂过他的面颊,面上的痒意蔓延到胸腔,越庭欲一时无法分清,究竟是哪里生出痒意。
“公主殿下,请自重。”他沉沉开口,一双墨色的眼眸被颤动的眼皮半遮住。
君岁宁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到底是还不习惯与少年时期的越庭欲有太过亲密的举动,心底那不可忽略的小鹿乱撞是她最真实的反应,他虽是在让她自重,可那表情被岁宁硬生生看出了一分娇意。
想到书中所写的片段,她并不打算退却,反而是更凑近了些,胸前悬挂着的吊坠细绳悄无声息地断开,锦鲤形状翡翠吊坠落在越庭欲寝衣上,又滑入薄褥中……
君岁宁伸出右手,大拇指的食指轻轻捏了捏他颤动的睫毛……
右手腕猝不及防地被大掌紧紧攥住,君岁宁与越庭欲的双眸相对,两人眼中都似有波涛骇浪,汹涌而澎湃。
殿内万籁俱寂,越庭欲敛去眸中异样,他的嗓音禁欲又清冷——
“公主,可懂自重两字?”
他再一遍说道,自重两字特别加重了音调。
可这两字,对君岁宁来说毫无攻击力和说服力。
那书中写了,若想撩得心上人,必先苦其心志,抛去清高。
这个世道,对女子多有苛求,而君岁宁的做法,不管是从哪个层面来说,都是不得体的。
可对于君岁宁来说,面前的人就是自己认定的夫君,是上一世与她同床共枕之人,她与他是天作之合,不能错过。
“我不重。”君岁宁轻声道,这话她上回便说过了!
越庭欲看了她良久,也不知脑中忽然想到了什么,蓦然将她推开,随即下床披了外衣,冷冷道:“公主千金之躯,奴才一介罪奴,莫要靠的太近了。”
“唔……”被他忽如其来的力道推得撂倒在地,君岁宁的尾巴骨磕到了硬地板,声色染上了委屈,“屁股疼……”
越庭欲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见她一副小可怜的模样,轻蹙了双眉,目光中掩去懊悔之色,朝着地上的人伸出了手。
看着那只手心朝上的大掌,君岁宁赌气似的,将小手掌重重地拍在他的手心里,随后抽离——
“嘶……”本想打他,没想到疼的还是自己。
使得力道太重,岁宁看了看自己红彤彤的小掌,又仰头看着越庭欲逐渐失去温度的眸子,她忽地又想起一招,声音轻轻地如蚊子叫,试图唤醒他的一丝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