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 东老太爷怀疑自己被妻子背叛,认为东大官人不是自己的儿子,就痛下狠手, 布下阵法祸害东大官人。
而听着东老夫人的话音, 当年之事另有内情, 完全可以解释得通,石玖就留下来听听,以解心中好奇, 同时,她探出神识观察东府各个角落,确保没有遗留问题,也没有残余的符纸之物。
在这种无形的视线当中,石玖看见一辆马车从大门口缓缓进来, 到后院门口的时候停下来, 从里面被请下来一位低眉顺眼的尼姑。
这时候,嬷嬷进来禀告, 声称掩月庵慧因师太到了,东老夫人一个请字出口,随后就横了东老太爷一眼,“等人进来,你有什么话自己问她。”
东老太爷顿时吹胡子瞪眼,不屑道:“弄来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尼姑,你可……”
后面的话没说完, 他就直接愣住了, 这时候他看见了慧因师太的面容,嘴里喃喃而语,“妙娘, 你是妙娘!”
东老太爷挣扎着要起来去抓慧因师太,师太悄悄后退两步,念了声“阿弥陀佛”,紧接着一声长叹,“兄长,是我,只是妙娘已死,存活在世的唯有慧因。”
“对,你死了,我怎么忘了呢,还是我亲手埋的你,”往事在脑中回荡,东老太爷突然意识到这里面有太多他不知道的内情,目光殷殷投向东老夫人。
就连东大官人也紧张地盯着东老夫人,他胸中的疑惑,身世之谜,希望在这一刻真相大白。
最后,东老夫人还是没有开口,事情的缘由,慧因师太娓娓道来,听她说起,也是一段扯不断理还乱的爱恨情仇故事,不过,跟东老夫人无关,却是慧因师太,未出家之前的妙娘与东家对头凌家次子凌尧的感情故事。
两个年轻男女在踏青的时候互相看对眼,有了情愫,却碍于两家相对父母阻挠求而不得,凌尧外出拜师练武,希望学有所成争取话语权,促成两人结合,谁知道却被师兄所嫉妒,落得个五脏俱损命不久矣的下场。
偏偏在这个时候,东老太爷的父亲要强硬地为妙娘定亲,妙娘极力争取却被关了起来,迫不得已跪求自己的大嫂兼闺蜜,随后东家就上演了
一出小姐自缢身亡的戏码,当然,妙娘没死,入殓的时候由东老夫人操持,埋入地下的不过是一些器物罢了。
“那时候凌尧恳求父母在外养伤,我就扮做药童陪在他身边,大嫂一直帮我良多,安慰鼓励我,只是我万万没想到,当年为了掩饰身份女扮男装却让你怀疑大嫂的贞洁,还让大郎受尽苦楚,闹到现在,家里子嗣凋零,都是我的过错。”慧因师太话里充满了懊悔。
“呵呵,是你的错,是你们的错,无知妇人,是你们毁了我,毁了东家……”东老太爷气愤充满胸膛,刚刚说了这几句话,就倒不上气,眼睛一翻,昏死过去。
而就在他闭眼的瞬间,一道暗记从石玖指间探出,顺着东老太爷的眉心钻入,等他再睁眼,就是个口不能言、手不能动的瘫痪人了,至于官府对他如何处置,自有国法来判。
做完这些,石玖就在东家人手忙脚乱的瞬间飘然而去,她没有先回客栈,而是悄悄去了东老太爷的府邸,经过一番查找,终于在书房的暗格当中找到带有招财断子阵的符阵图,还有画符用的工具和材料,查看没有遗漏之后,一个闪指,这些东西全都成了粉末,飘散在书房的各个角落。
“怎地蔫头耷脑的,难道东府破阵不顺利吗?”
宣墨竺在石玖进屋的瞬间睁开眼睛,见她脸上没带喜色,免不了关切地问问。
石玖抿着嘴,耸了耸肩,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阿墨,如果有一天你突然看见我跟一个男人搂在一起,你会怎么做?”
任凭宣墨竺素来冷静自持,此时也惊讶得一时说不出话来,不过转念就明白了,这肯定是跟东府的事情有关,当即定了定心神,“那就先看那个男人是谁,若是你父亲兄弟自然无妨,若是其他男人,必要当面问问你缘由。”
石玖想了想又问,“那你看第一眼会不会觉得是我跟别的男人相好了?”
宣墨竺伸手狠狠弹了她脑门一下,“哪有傻瓜像你一样这么问的?一个男人要有这样的判断,第一他不信任自己的妻子,第二他不相信自己的魅力,你觉得我占哪一样?”
“两样都不占。”石玖嘴角弯弯笑了起来,她知道宣墨竺一
定信任自己,不然不会跟她成亲,相比之下,他更相信自身的条件,不会输给任何人。
有了这样的对话,石玖轻松了不少,可看着来往熙攘的人群,她又有些索然无味想避世的感觉,“阿墨,咱们离开,我想找个清静的地方待一段时间。”
“是该走了,”宣墨竺神识一飘,发现不少人冲着客栈而来,听他们的只言片语,是那些官员的家眷,来找石玖解决疑难的,“前段时日路过的昀兜山,清幽宁静,很是适合清修,就去哪儿。”
形走影相随,等那些人到客栈的时候,也只看见空荡荡的房间和桌子上留下的房费,石玖和宣墨竺两个人早就在百里开外,没多长时间,昀兜山险峰之上就落了一座草堂。
榻上,两个人闭目打坐,运行功法吸纳灵气,虽然稀薄,虽然天道压制功力不能上涨,但体悟功法,参悟手中的灵宝可不耽误,尤其是石玖,对着河洛图验算阵法可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随着她对应星空填补勾连的阵法增加,河洛图散发的光晕变强,隐隐发出微妙的信号,似乎图本身的功能还不止如此,只是之前斗法被破坏掉了,至于怎么修复,石玖还没有头绪,不过在里面完善阵法系统总是不会错的。
这不,她突然有个灵感,设计出一个缠绕对抗的小阵法,忙不迭地定格在河洛图中,最后一笔落定,突然,河洛图上的画面迅速消失又重新出现,仔细观察,上面已经没有了东疆和西凉的字样,两国的都城标注消失,南理国三个大字赫赫然在图中央,那是不是意味着石风旭他们帮助秦家完成了统一大业。
石玖刚想唤醒宣墨竺跟他说说,就听见龙吼凤鸣之声,她的胳膊被宣墨竺拉住,两个人跃上高空查探,只见南理国的方向,有龙凤腾空交尾环绕,祥瑞之气普照大地。
“他们成了。”宣墨竺说。
石玖努努嘴,“郎月凝真够下功夫的,朱雀愣是化成了凤凰模样,不过,这龙是谁的?香夜寒的吗?”
“没错,我记得他有只负屃兽,此兽最似真龙,”宣墨竺掐指算来,蹙起了眉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哪一次不是经过大小战役死伤无数才能完
成的,他们不见刀兵,用了区区不到三年的时间就达成了,看似局面大好,可留下的隐患恐怕也不小,我想这龙凤呈祥,不仅是造势,关键还要用来压制各地大小龙脉,压制得住还好,若是压制不住,天灾人祸爆发,刚刚统一的大业就要摇摇欲坠了。”
石玖听明白了,郎月凝他们是走了捷径,被迫臣服的人其实内心不服,而且历时短,其他两国皇室甚至有可能揭竿而起的头目所带的龙气没有消除,会出来作妖,“有香少宗在,加上我大哥和郎月凝,要想解决这个问题应该不难。”
她的想法没错,要真是只有他们三个人,问题确实不大,可别忘了,还有戈家姐妹两个人呢,她二人怎么会允许事情如此顺利让郎月凝一行人获得巨大的利益,不出意外在其中做了手脚。
龙凤成阵,发出祥瑞,吸纳其他龙脉中的龙气,让它们蛰伏,再将凝聚在一起的龙气注入秦家,保护秦家王朝延续绵绵,可惜维持的时间不够,吸来的大量龙气来不及注入秦家龙脉,找个缝隙逃窜了出去。
香夜寒第一时间感应到这种现象,紧急推测出龙气遇水而起成灾,立马招呼石风旭和郎月凝,分别带着众多先天高手奔向各个大江大河,企图在酿成大祸之前解决掉。
宣墨竺和石玖也时刻关注着,在龙凤之影溃散的时候宣墨竺就说了句不好,“他们终究没能压制住。”
“那我们要做些什么?”石玖敏感地问。
宣墨竺的目光闪烁,运起眼部望气的神通,遥看四方,“我看到龙气朝着咱们这个方向来了,走,截住它。”
石玖刚刚收起三味草堂,宣墨竺的飞舟已经撑开,两个人飞身而上,冲着龙气就过去了。
“龙气降落了。”这龙气无形无色,行踪诡异,要没有宣墨竺的神通,还真不好判断它的方位,没等他们截住就停了下来,他们连忙驱动飞舟过去了。
龙气降落的地方是一条大河,河面宽广无波,静静地朝着低处流淌,可这种现象不过保持半个时辰,就在石玖和宣墨竺查探龙气的具体位置时,突然,原本万里无云的大晴天刮起了诡异的大风,头顶上乌云像是无中生有一样团团出现,很快连
成了黑压压一片,向着地面压下来。
风刮得更大了,碗口大的树木经不住一吹,咔嚓咔嚓地折断了,平静的河面掀起了浪潮,激烈地拍打着堤岸,想要奔跃而出,轰隆隆的雷声由远及近在人的耳边炸开。
“我怎么感觉像是要渡劫呀。”石玖无比担忧地说,这要是渡劫,暴雨雷霆,河水决堤,这河水下游的百姓可就遭了大殃。
“不是渡劫,是龙气要幻化出实体,召唤雷电雨露加身,我们必须阻止它,”
宣墨竺此时已经祭出雷剑,“我进到河里找龙气,你在上面挪动山石加高堤岸,决不能让水冲破。”
石玖忙点头,“好,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