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母一路小跑追了上去,纪乘风夫妻俩紧随其后,祁野强忍着肝火命令赵海成押了陈万里和祁承序,李氏不肯,拉着儿子哭个不休。
众人看着远去的纪舒,嘀咕:
“二少夫人气性真大啊……这原不原谅还没个结果呢。”
事情到这儿,总要看个结局,所有人都觉得心痒痒,不少人偷偷跟上去听墙角。
濯缨阁外一条长廊直通向后院垂花门,纪舒看似要去后院,谁知刚到长廊拐角,便有一人扑上来。
披头散发,骨瘦如柴,脸色惨白,偏偏眼下青黑,好似游魂一般。
“老太太?”
“纪舒!纪舒你放过我吧!我受不了了,我忏悔,我跟你忏悔!你放过我吧!”
祁老太太一声尖啸,惊飞了停在檐下的鸟,她麻利的跪下,不断磕起头来。
这些日子的折磨,已经彻底摧毁了祁老太太的侥幸,没有人能扛得住几个月睡不了觉,更没有人能忍受夜夜噩梦,白日‘见鬼’,祁老太太的精神已经崩溃了。
人在死亡的威胁面前总是这样脆弱,更何况是还没享受够荣华富贵,极度怕死的祁老太太!
她早已浑浑噩噩,彻底认命,这会儿满脑子想的都是求饶,如果忏悔能放过她,她就忏悔!
“是我帮序儿隐瞒了江芙的身世!也是我出的主意,不让他告诉你行哥儿和宝姐儿的身世!是我混账,我怕你一气之下远走抛下武定侯府!我畜生,我无耻!我对不起你!”
“娶你进门让你用嫁妆补贴侯府的铺子,是我的主意!五年前那个传谣说和你私通的外男,是我安排的!三年前侯府公中的巨大亏空,是我叫账房做了假,那是为了套银子给承序……”
祁老太太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这些年做过对不起纪舒的事全部说了一遍。
李氏闻讯追出园子,听见祁老太太的话,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她奔上前崩溃大叫:“老夫人你糊涂了!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纪舒被她拨到一旁,心神禁不住恍惚。
五年前的谣传,她被好几个教养嬷嬷轮流检查‘贞洁’,在侯府祠堂跪了三日,在祖宗排位前诵读女诫。
三年前的公中亏空,她怼了无数嫁妆进去,被指中饱私囊,挨了李氏几记耳光。
她在武定侯府的日子,没有一天快活的。
……
终于可以结束了,纪舒一下子卸下了重锁,整个人都轻松了。
跟来的所有宾客已经全部傻眼,纪母气血逆流,一句话没说出来,两眼一翻晕在了温娉婷怀中。
祁老太太被李氏一吼,稍微回了神,这才发现廊后的宾客们,她嘴唇哆嗦的厉害。
“不、不是这样的……我、我……”
轰——
云层中劈下一道惊雷,原本好好的艳阳天,不知何时已经被阴云笼罩,一道道响雷打下,云层间电闪雷鸣。
祁老太太尖叫着跑进了后院,顷刻间大雨倾盆。
祁承序挣脱赵海成他们,狂奔到纪舒跟前,他满脸惶恐,声音抖得厉害。
“舒儿,你、你给我个机会……”
啪!
纪舒扬手,重重一巴掌扇在祁承序脸上,她清冷的嗓音和雨点砸下的声音混合,如同尖刀剜在他心上,坚定果决:
“祁承序,我们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