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一路都在哭,抓着武定伯的袖子诉说着往日种种,祈求他能回心转意,可眼看马车已经快到户部,武定伯还是没有反应,李氏恼羞成怒,一转之前的温柔小意,对武定伯破口大骂。
“祁昌你这个混蛋!小人!我瞎了眼睛竟然会和你在一起!你就是个废物!要是没有祁菀菀和祁家,你现在不过就是一个吃朝廷白饭的废物侯爷!要是没有我爹和我哥哥,你哪有部下去替皇上巡查州府!你不过是靠女人起家的!吃软饭的东西!”
武定伯怒目圆瞪,看李氏的眼睛能放出火来,失声吼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我说你是吃软饭的废物!你除了脸还有什么!我早就该想到,有祁菀菀那样的夫人,还会在外面偷吃的男人会是什么好种!要不是因为我失身给了你,凭我的长相,怎么也轮不到你一个落魄侯爷来娶我!”
李氏一向心高气傲,这么多年她都把真心话积压在心里,这会儿撕破了脸,她才能不管不顾的说出口。
“你——”
武定伯脑袋充血,扑上前死死掐住了李氏的脖子,夫妻俩在车上打的不可开交。
马车停在户部门前,车夫焦急的寻求官差的帮助,有了两个官差阻止,李氏才被从武定伯的铁钳下救出来。
她眼睛泛白,跪在地上肺都快咳出来了。
武定伯死死盯着她,恨不能将她直接掐死。
官差认得武定伯,问道:“你们来户部所为何事?”
武定伯:“我要和这贱妇和离!把你们大人找来!”
李氏心如死灰,被武定伯提着拖进了户部衙门里,没过多久,管更改户籍的登记部郎中走了出来。
行了个礼,“伯爷。”
武定伯将休妻书甩到了桌上,直截了当道:“我要休了这个贱妇。往后我与她再无瓜葛!烦请你替我改一下户籍。”
郎中看了眼二人,闷不做声的接过休妻书看了一眼。
按理说,武定伯是可以直接休弃李氏,不过……
郎中放下休妻书,“对不住,伯爷,您这户籍下官不能给您更改。”
李氏眼睛一亮,武定伯则愤怒不已:“为什么不能!她犯的错罄竹难书!难道本伯还不能休了她!”
“您是可以休妻。但您和伯夫人的婚事,是当年皇上亲自赐下的。所以您想休妻或是和离,得先过了皇上的口,下官才能给您办理。”
皇帝赐的婚,户部可不敢随随便便就给办离。
武定伯懵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有这么一桩内情。
当初祁菀菀刚难产去世,他就马上就准备聘礼要娶续弦李氏,祁野的外公闻听消息怒不可遏,自家女儿尸骨未寒武定伯就要再娶,当场上门将祁昌打了一顿,并威胁他若想再娶,必定会杀了他给祁菀菀偿命。
可李氏那时孩子也快生了,若是他不娶李氏,孩子就成了私生子,李氏日日哭日日闹,武定伯只好一狠心,到了皇上面前和祁野的外公对峙。
这事的确是他理亏,但武定伯颇有一套,他故意在民间宣扬和李氏是真爱,又在皇帝面前和李氏演绎夫妻情深,痛哭流涕,生死不能分离。
祁菀菀死都死了,朝廷没有律法规定丈夫要替亡妻守孝的,更不可能因为娶续弦就要被杀了偿命。
武定伯和李氏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打动了皇帝,大手一挥,准允了他再娶,不过相应的他要补偿祁野外公的精神损失。
随后,武定伯随便拿了银子敷衍了祁家,在祁菀菀去世后一个月,把李氏娶进了门。
武定伯两眼发直,心中空空。
李氏喜上眉梢,嘴角就差咧到耳朵根了。
她和武定伯是皇上赐婚!武定伯轻易休不了她!太好了!太好了!
郎中并不同情的看向武定伯,这位也是活该,当时亡妻尸骨未寒,就说与李氏是真爱,闹到皇上赐婚,结果现在又想要和离了,何其讽刺啊。
“伯爷,您请回吧。等您拿到皇上的口谕,再来和离也不迟。”
武定伯失魂落魄的回到马车上,李氏本来很高兴,但看他这副死人脸,渐渐的也没了笑容。
她心里清楚,她和武定伯的感情已经彻底走到了绝路。
李氏攥着手心,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祁昌,你认命吧。你摆脱不了我。你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求得皇上赐婚的人是你,把我捆在你身边,是你一手促成的结果!我一辈子都是你的夫人。一、辈、子、都、是。”
武定伯双眼通红,手攥成拳搭在膝上,颤抖个不停。
到了伯府,他埋头冲下了马车,李氏坐在马车上,笑出了眼泪。
喜桃把户部发生的事告诉了纪舒,忍不住道:“这事儿就算完了吧?”
纪舒:“未必。不为了别的,就为了那五十万两,祁昌也会最后挣扎一下。”
果然如纪舒所料,几天后,武定伯就进了宫。
天治帝在御书房见了他,等他说完,天治帝慢慢从奏章中抬起头,皱着眉道:“你说什么?你要和李氏和离?”
武定伯伏在地上,声音坚决,“是,臣和李氏已经没有半点感情。请皇上做主,赐我二人和离。”
“荒唐!”
天治帝拍案而起,怒不可遏,“当初要朕赐婚的是你,现在要和离的也是你!你当朕的旨意是什么!随你武定伯说什么朕就下什么旨意的吗!朕是皇帝还是你是皇帝!朕看你的脑袋是不想要了!滚!”
武定伯猜到是这样的结果,他惨白着脸抬起头,膝行上前,“皇上!臣当初是被李氏给骗了!一时鬼迷心窍啊!臣已经想通了,臣这辈子真正爱过的,只有发妻一人!臣已经对不起她了,只想以后清清白白的下去见她,请皇上成全了臣吧!”
最近武定伯府发生的事,天治帝也有所耳闻。
他喘着粗气坐回龙椅上,半晌后道:“你妻子犯了错,你可以罚,可以骂。但当初死活要求朕帮你赐婚的人,就是你本人,朕为了你们二人的爱情,甚至下了太师的面子。如今你们也二十几年了,缝缝补补又是几十年,这辈子就算过去了,何必要闹到和离这么难看?”
武定伯:“求皇上开恩。自从被李氏哄骗,娶了她。臣家宅不宁。长嬴和臣离了心,如今臣知道犯下大错,只想拨乱反正,在最后的十几年与长嬴修复父子之情,下去以后再与发妻和岳父大人赔罪,请皇上恩准了吧!”
天治帝眉头紧锁,正想说什么,曹公公走进殿中,躬身说道:“陛下,冠军侯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