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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纪舒正在房里看铺子前三个月的账簿,忽然院外传来骚动。
喜桃跑进屋,喘着气说道:“夫人!纪姨娘小产了!您要不要去看看啊?”
“小产?”
“是啊!而且您猜,她是因为什么小产的?”
青檀站在一旁,听不得她墨迹,“快说!”
“是祁谨行!祁谨行把她从石阶上推下去了!还不知道孩子能不能保住呢!”
纪舒眉头轻挑,心中并不怎么意外。
祁谨行本就是乖戾嚣张的个性,又被李氏宠上了天,纪霏霏这段时间变了法的折腾他,他能忍到这时才反击,已经算晚的了,不过到底还是小孩子,不会耍什么心思。
眼下就看武定伯和李氏,对纪霏霏肚子里的孩子是个什么态度,才能决定祁谨行会不会为他的恶行付出代价。
纪舒合上账簿,“走,去长乐院。”
纪舒到时,前堂里争吵的声音尖利刺耳,李氏正大声争辩:
“行哥儿无缘无故的,怎么会推她,一定是她在行哥儿面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才会惹的行哥儿动手!都是她自己活该!纪氏平日嘴巴多贱,序儿你不知道吗?是谁告诉行哥儿,他以后是没爹没妈的孩子的!”
祁承序:“这件事霏霏给您解释了多少次了?那是祁谨行身边的下人嚼舌根,和霏霏根本就没有关系!霏霏对他尽心尽力,是他自己不想读书,嫌霏霏管得多,他小小年纪一肚子花花肠子,之前找人顶替课业,也是他想出来的!他还有什么不敢的!”
“我不管,你今天别想对行哥儿怎样!我不许!”
母子俩吵的不可开交,偶尔还有一道温柔的声音在来回劝。
“祁哥哥,你少说两句,还是先等他们两个醒了,再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夫人您别急,先坐下。”
武定伯不在,这会儿刚刚入秋,应该是去庄子上查账去了。
纪舒在堂外听了一会儿,才闲庭信步的走了进去。
祁承序一眼就看见了她,表情微微一怔,“纪舒……”
李氏没好气道:“你怎么来了!”
“纪姨娘可是我纪家的人,她出了事,我这个做姐姐的,怎么也要来问问情况。府医呢?”
纪舒吩咐喜桃将府医找了过来,府医一手的血还没干,面色紧绷。
祁承序焦急道:“孩子怎么样?”
“姨娘从那么高的台阶上摔下来,身子又单薄,孩子……孩子是,肯定保不住了……”
屋内安静极了,谢溶月低下头,看似伤心,眼里却没有半分波动。
李氏抿了抿嘴,心中略有一丁点失望,到底也是她的外孙,可一个还没出世的,哪里比得上祁谨行。
祁承序回过神,磨牙切齿,当场喝道:“去把祁谨行给我带过来!”
祁谨行据说在纪霏霏摔下去以后,也晕在了台阶上。
由于当时在场的只有他们两个人,谁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起的冲突。
李氏正要拦着,崔妈妈就跑了过来,“大夫人,二爷,行哥儿醒了……”
李氏第一时间往西厢房跑去,刚到门口,便被祁谨行扑了个满怀。
“祖母……祖母我害怕!”
祁承序等人追到门前,他怒不可遏道:“你害怕!你害死了纪氏肚子里的孩子!害死了你亲弟弟,你还有脸害怕!你给我滚出来!”
李氏抱的紧紧的,就是不肯让祁承序碰一下,口中不停喊着:“祁承序你疯了!你因为一个还没生下来的孩子,你要对行哥儿动手啊!你还是不是他亲爹了!”
“我宁可没生这个不争气的孽种!”
祁承序气得头重脚轻,他余光瞥了眼站在身后的纪舒,悔得肠子都青了。
祁谨行文不成武不就,他到底为什么因为他和祁宝心,放弃了纪舒,放弃了侯府的荣华富贵!到底为什么!
谢溶月薄唇紧抿,脸色微微泛白。
她快步上前拦下祁承序,“祁哥哥,孩子还小,你先听听他怎么说,兴许真是纪姨娘说了什么不好的,才引发这局面的。”
“二爷……二爷……”
一道虚弱的声音从几人身后响起,只见纪霏霏扶着墙,脸色煞白,踉跄着往这边走来。
祁承序下意识想扶她,手刚伸出来却又缩了回去,冲着吴妈妈喝道:“还不快扶姨娘!”
纪霏霏满脸眼泪,看祁谨行的眼神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祁谨行躲在李氏身后,只敢露出一只眼睛。
纪霏霏指着他,字字泣血:“就是他,二爷,是他亲手把妾身从台阶上推下去的!这小崽子就是天生恶种!他坏透了!他杀了妾身和您的孩子,您可绝对不能放过他!”
祁承序还未张口,李氏便破口大骂:“谁会相信你这贱人一面之词!行哥儿,你说!”
祁谨行嗷嗷大哭,忽然抬起手指向谢溶月。
“是她!是她让我推纪姨娘的!”
谢溶月当即呆住。
李氏瞪圆了眼,想也不想就按下了祁谨行的手,“行哥儿,你糊涂了?”
祁谨行不肯放,就是要指着谢溶月,大声说道:“就是她跟我说的,她说纪姨娘现在怀着孩子,等她嫁过来以后,我和她就会被纪姨娘和她的孩子欺负。她跟我说,只要我推纪姨娘一把,让纪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没了,我们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行儿也不想的,可是她逼行儿,她说行儿要是不做,以后就一直在爹爹祖母面前,说行儿的坏话,直到爹爹祖母不要行儿为止,行儿是太害怕了,才会推纪姨娘的啊!”
谢溶月眼珠瞪得险些脱框,满脸写着不可置信,声音尖锐冲破云霄:“祁、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