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第一次见屿泽。
他在神光下挺拔修长地站立着，浑身带着意气风发的少年洒脱和恣意，矜贵得让人觉得多看一眼都是对他的亵渎。
罗布站在老莱昂旁边，眼神却不小心和台上的少年对上。
少年有点讶然，也有点好奇，随即很快平静下来，挪开了视线。
明明是很随意的一眼，但罗布就是深深地被那道平静的视线烫到了，五脏六腑都开始难受了起来。
屿泽的眼神很干净，但罗布却在那一刻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自己不过是烂泥里的一只脏天鹅，深陷淤泥里再也飞不起来了。
从那之后，罗布开始有意识地反抗老莱昂。
他真是受够了这种令人恶心的日子。
日复一日的反抗让老莱昂失去了耐心，他开始对罗布下手越来越狠，每次都要把他打得鲜血淋漓才尽兴。
罗布挨打时故意将自己的脸送了上去，老莱昂的鞭子划破了他的脸。
他破相了。
罗布终于被丢了出去。
他从来没有一刻像那天那么开心，虽然浑身上下被打得遍体鳞伤。
他拖着浑身的伤回去找母亲，却发现母亲也被赶了出来。
老莱昂勃然大怒，迁怒了父亲，父亲又迁怒了他的母亲。
母亲只是父亲养在庄园里的小宠物，连情人都不是，自然没有话语权。
罗布以为母亲会勃然大怒，会狠狠地骂他一顿，打他一顿。
他都想好了，只要母亲消了气，他养好伤就出去工作，赚钱养母亲，以后他们好好过日子。
结果母亲只是很平静地带着他回到了他们从前居住的小破房子里。
第二天醒来时，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被母亲卖到了地下娱乐场所。
那是他第二次心如死灰。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浑浑噩噩地被人拽到舞台上，当成奴隶明码标价。
他又看到了那个少年。
那个像沐浴在神光里的雕塑一样神圣不可侵犯的少年。
彼时，少年与往昔大不相同，眼里没了神圣不可侵犯的矜贵和高洁。
他似乎内敛了许多，懒洋洋的，像是一只永远都睡不醒的猫咪。
少年也看到了他，眼底带着讶然。
在他挪开目光前，罗布终于鼓起勇气朝他大喊：“救我！求你了！我知道你有能力的，救救我吧！”
身后的士兵狠狠地扯住了拴在他脖子上的铁链子：“老实点！”
罗布神情激动地看着台下的少年。
少年动了动。
那一瞬间，他感觉周围的嘈杂声都在离他远去，他的世界里只剩下少年。
少年也在看着他，掀了掀唇。
罗布看到他无声地说了四个字：“靠你自己。”
他先是一愣，对上少年的眼神，似乎又明白了什么。
周围的人还在大声起哄，叫价，身后的士兵狠狠揪住他的铁链子，扣住他的脸，迫使他不得不将脸展示在众人面前。
喧闹声、嬉笑声、叫骂声、呵斥声混杂在一起，似乎都被蒙上了一层薄膜，渐渐离他远去。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自己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耳朵边响起刺耳的轰鸣声。
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身体里破土而出。
“啊！”
罗布嘶吼出声，身后长出翅膀，耀眼的光芒从他的翅膀里射出来，犹如利箭，穿透了整个拍卖会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