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药!这是心病的解药!”皇上推了推他的手,“快吃下去,吃下去以后你就不会恨朕了!”
他抗拒地说道:“父皇,儿臣没有心病,不需要吃药。”
皇上板起脸,“你担心朕会害你不成?”
“这药可是江太医给朕的,朕自己都舍不得吃!你要是不吃,就说明你恨朕,朕才不会让皇位传给一个恨朕的人!”
楚诀的脸色变了变,将手中的药放进了嘴里咽了下去。
皇上笑了起来,“哈哈哈,这才是朕的好儿子。”
“传旨下去,朕要封楚诀为太子!”
楚诀忽然不受控制地笑了一声,他感觉心里积压的不快和痛苦忽然消失了,整个人变得轻松许多。
他从一开始的低笑,逐渐变成大笑,笑得越来越开心,越来越畅快,感觉心中充满了快乐。
皇上看见楚诀笑得这么开心,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看来心病还得心药医!”
“楚诀啊,你现在还恨朕吗?”
“不恨了,一点也不恨了。”楚诀说完,二人相视大笑。
卧龙殿外,刘公公听着里面此起彼伏的大笑声,摇头说道:“废了,都废了。”
这笑声穿过景色美丽的御花园,穿过一座座金顶红墙砌成的宫殿,穿过铺了一地金砖的长廊,终于来到了宫门。
可随即,更加高昂悲痛的哭声击散了这笑声,包裹了整个京城。
吐血的人越来越多,江岁欢和孟太医他们每天只能救活寥寥几个,每天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又一个人在面前倒下,那些尸体有的被家人带走,有的无人认领,孤零零地躺在街头。
京城的棺材供不应求,百姓一个个倒下来,而棺材铺如同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有人抱着棺材大哭,有人抱着棺材大笑,希望明日能有更多的客人。
世人的悲欢并不相通,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江岁欢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她每天一睁眼就是看病,配药,像个陀螺一样转动,而她却感觉不到累,并且也感觉不到难过。
越来越多的人死在她的面前,她已经变得麻木了。
有人哭着喊她神医,希望她能救自己一命;有人大声指责她,为什么不早点配出预防时疫的药方子;有人不甘心地抱怨,为什么偏偏是他们染上了时疫,其他人却没事?
是啊,为什么呢?
江岁欢不禁开始怀疑自己,她为什么要救这些人呢?
即使救活了他们,也只能得到几句苍白的感谢。若是没有救活,她就会受到无尽的指责、攻击、谩骂……
她无数次问自己,救人的意义在哪里?
可是每次都答不出来。
还好这些天,不管她熬夜到多晚,顾锦总是会陪着她,有时候她困到睡着,顾锦会将她抱到床上,或是给她倒上一杯热茶。
当她感到迷茫的时候,顾锦不会劝她坚持,也不会劝她放弃,只是轻轻地抱住她,说道:“阿欢,天命难违。”
“不要去背负那些本不该由你来承受的东西,你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心,这是你的天赋,不是你的枷锁。”
如果没有顾锦,她恐怕早就撑不下去了……
“江太医!”
江府之外的人群里,有人大声指责道:“你不是神医吗?你为什么救不活我的夫人!”
正在分发药汤的茯苓无奈地解释道:“你夫人病得太重,实在撑不下去了,这怨不得江太医。”
“我不信!她能够救活其他人,为什么救不活我的夫人?她一定是不想救!”
孟太医生气地说道:“江太医为了治病,已经很多天都没有休息好了,你怎能把你夫人的死怪在她头上!”
“她休息不好跟我有何干系?”那人不依不饶地喊道:“江太医,你给我个解释!”
江岁欢端着药罐子站在门口,摇头道:“抱歉,你夫人身体虚弱,送来得又晚,我无能为力。”
“你既然无能为力,为什么要号称神医?我夫人只是吐了两次血,而你都救不活她,你还是趁早别当大夫了!”
江岁欢沉默了,是啊,她为什么不放弃救人,陪着顾锦和小汤圆过平静安宁的生活呢?
即使这些人都死了,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她研制出了预防的药物,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她松开手,手中的药罐子掉了下来,药汤淌了一地,清脆的碎裂声把茯苓和孟太医吓了一跳,二人连忙问道:“江太医,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