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牡丹并没有多惊讶,只是淡淡说道:“道长真是好眼力,在九龙城寨里待了许久,还未曾有人能看出我的真身呢。”
她再次起身,随着水珠哗啦啦从身上滴落,全身开始长出白色的毛发,手掌变作爪子,颧骨隆起,在她的背后,数条毛茸茸的尾巴伸了出来,摇摇摆摆。
又是一只狐妖!
尹秀也缓缓起身,将一条浴巾系在腰间,同时抓起了旁边的长剑。
“我能认出你并没什么好奇怪的,因为狐狸就是伪装的再好,在我们道士眼里,也总是有那么一点纰漏在的。”
其实她已伪装的很好了。
要不是在拳台上的时候,鲜血溅到了眼睛里,间接开了天眼,尹秀也无法瞥见从包厢里传出的那一抹若有如无的黑气。
换做平常,谁敢活的不耐烦了,在九龙城寨四天王的面前燃符纸,擦柚子叶啊?
可尹秀也有个疑问。
“我没在台上用过道术,就是龙虎罡气什么的,也不是妖精能看得见的,那你又怎么认出我是个道士?”
白牡丹笑了起来,吭吭哧哧的换气声在浴室内特别刺耳。
“你不是以为自己真得穿着道袍,一脸正气别人才会认出你来吧?我之所以一眼就知道你是个道士,那是因为你身上沾染着我族人的血气!”
尹秀愣了一下,随即想起来,“小玉?”
“没错。”
白牡丹眼里泛起水雾,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
“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我还在北方的时候,就见过那个小丫头,那时候我们姥姥还是个修行有成的大狐妖,方圆百里都是我们的猎场,别的妖来都不敢来。
就是附近的人类,逢年过节也得设供桌,向我们进香献礼。
那时候我们也不吃人,不吸取别人的精气,可以算是庇护一方的守护妖,没有神职,但做的事情跟土地,城隍那些也差不多,在北方的某些地方,人类是要给我们立牌位供奉的。”
说到这里,白牡丹叹了口气。
“后来发生的事情,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啦,修铁路,通火车,整个九州的灵气都在衰退。
姥姥再没有能力做一方的守护灵,她老死了,尸体干瘪的像一截枯木。
我们偌大的家族,有的向南,有的继续往北,分崩离析了,别说和小玉那丫头,就是别的狐妖,我也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有一段时间,我时常梦见回到了秦岭的大山中,夏天的晚上,周围是叽叽喳喳的族人,我们整夜整夜的喝酒,跳舞,唱歌,好不热闹。”
白牡丹眼里泛起绿光,好像真在做梦一般,数条尾巴轻飘飘地浮在身后。
她的爪子缓缓抓住在水中漂浮的毛巾,再抬起爪子时,拿毛巾像一把白色的枪,直扎向尹秀的胸口。
“为了防止有天你想杀我,那我只好先杀了你。”
从吸取人类精气开始,道士和狐妖本就是对立的,即使是在不需要道术和妖怪的港岛,双方的关系也不可能有丝毫的缓和。
因此对于白牡丹的果断,尹秀并不感到惊讶。
他猛地一口将嘴里的酒水吐在白牡丹脸上,对方身上立即炸起白烟。
紧接着,尹秀又从酒瓶里倒出那些神酒,单手捏剑诀,在酒还未落地时,便已用手指画出了一道繁复的符咒。
丝丝紫气在透明的酒液中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