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怜愍虽然一动不动,各自持着法器,如同一堆密密麻麻的雕像,五目怜愍却明白自己那一顿早已经落进众修眼中,都在看着自己了。
更叫他胆寒的是背后的空无摩诃遮卢,此刻虽然沉在太虚,幻化为千目身观看徐国,可动静一大,这摩诃必然看来,自己的处境便更艰难些。
他临危不乱,手中的小铜剑假装慌乱收起,果然见赤肤碧眼的怜愍哈哈一笑,讽刺道:
“元是你那罗汉死了!”
此言一出,他心中暗暗叫好,果然见窥视而来的目光一下退了一大半,无趣地移开,五目怜愍只冷声道:
“赤罗,与你何干?”
这赤罗怜愍的道场与他五目寺邻近,向来就不对付,更何况早年多有争执,五目恨得久了,头一次觉得这家伙有些用处,把色厉内荏的表情给做好了,果然见赤罗怜愍笑道:
“你那罗汉死在江南吧?”
都不等他应答,赤罗怜愍只道:
“端木奎早死了!怕到这样的地步…算是将空无相的面子丢尽了,遮卢大人手下竟然有你这样的废物?当时若是我在,定将这蛮子打得头破血流。”
‘不好!’
他心中苦涩地叫了一声,果然一提遮卢,身后缓缓有一道眼睛望来,直勾勾地盯向两人,声如鬼魅:
“休要聒噪!有客前来。”
五目怜愍心中顿缓,暗道:
“到底是仙人的手段高,我命数都交到了摩诃手中,魂魄里被种了东西,他竟一无所知…果然至少是金丹一级的手段!”
他正思量着,前方却升起百道金芒,一莲花台凭空飞起,上头坐着一五六岁的孩童,粉雕玉琢,玲珑可爱,身后悬浮着金色寺庙,如瀑布般的香火和焚烟流淌出来,轻柔好看。
下方立刻有小修宣号:
“恭迎莲花寺大悲善乐莲世相堇莲摩诃尊驾!”
“善乐相来人了…”
众怜愍心中闪过念头,便见那儿童声音飘荡,叫道:
“遮卢!拓跋家来人了!”
白乡谷。
李曦治修行半年,风平浪静,又渐渐入冬有了雪,山林间一片白茫茫,风景与江南相比别有一番景色,很是叫人心安。
驻守多时,正逢着天地灵机连续变化,有霞光流淌,李曦治积蓄本就厚实,吞下箓丹,顺理成章地突破了筑基后期。
与他同来的两人:盘气峰的于羽威、崚河峰的全祎,如今都渐渐安定下来,于羽威的两位弟子都到了,初时畏畏缩缩的全祎也安心修行。
几人时时在院中交谈,正对着满天的白雪,两位晚辈侍奉在前,谷中众人跪坐在下首旁听,听得如痴如醉,饮酒论些小道之事,还真有几分逍遥感。
偶尔谷边由众人管辖的数道关卡派人前来,驻守的筑基修士来报,都没有什么大事,只有几个魔修乱窜过来。
“曦治兄!”
中年男子全祎如今已经称兄道弟起来,他虽然略微年长,却不敢托大。
“真是一场好雪!”
半年时间,李曦治也与这全祎熟悉了,此人从小在宗门内长大,心机不深,无妻无子,只有一老母亲在峰内。
他无道侣心思,也没有什么伙伴,难得的出息事就是筑基成功,只想护着母亲安度晚年,如今被征调过来,自然是心不甘情不愿,好在大半年下来熟络了,也有了点笑容。
于羽威坐在一旁,抿了口酒,叹道:
“曦治…你家那长辈还真是神威…阵斩慕容武…”
李曦治哂笑,得到这消息时他确实喜悦,全祎还问东问西,过去几个月便慢慢淡下去,只有这于羽威时时刻刻记挂,总是要谈上一句,时常有回忆之色。
李曦治略微点头,还惦记着山另一端的家人,静静盯着雪看,不多时竟然望见一片乌光从南边驰来,停在阵外。
“嗯?”
李曦治站起身,老神在在的于羽威也严肃起来,突然听了阵外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