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不打一处来:
“你大父是进阶无望,这才去专司画符!你倒好,明明天赋比我等都要高,却说什么专司炼丹!”
“练气丹士与筑基丹士能是一个模样么!”
李曦峻咬咬牙,直言道:
“你就是怕了!李曦明!家中寄托了多少希望在你身上,想着你是个萧初庭般的人物,你却顾首顾尾,犹自为自己想着退路!”
李曦明被他这一吼,也是微微愣住,面色微红,反驳道:
“是,我就是想着退路如何?事事在我,事事盼我,你站着说话不腰疼,真以为人人都是萧初庭一般的人物?一头修炼神速,一头还能丹道精深,世界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我只怕一头练了丹药,一头失了修为,一朝筑基,生死道消,白白浪费了这上好的天地灵气!就连做一个练气丹士都不得了。”
李曦峻出了口气,将那金阳煌元塞回他怀中,沉声道:
“好!那你便随我上山,将此事亲口说明,让仲父决断!”
李曦明抱着玉盒颓然坐倒,终于是不说话了,李曦峻也长出了一口气,慢慢在他身边坐下,温声道:
“兄长不必这样担忧…”
“怎么能不担忧!”
李曦明摩挲着膝上的玉盒,声音轻飘飘,轻声道:
“高祖自一介凡人二十年而筑基,曾祖三公无不英杰,每每读族史,只觉有如神人,难以置信。”
“幼时总听长辈议论,你最似祖辈,镇定自若,思虑周全,面不改色,杀不动心。”
李曦明抬了抬头,答道:
“我也学得了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可终究是画虎不成反类犬,你是胸有成竹,我是狐假虎威…”
他低声道:
“我十岁那年父亲让我杀人,我便杀了,深知父亲要我是什么模样,但我私下里瑟瑟难言,不敢表现。”
“后来去了萧家,几次下山也同样被诸多酒色所误,让萧师嘱咐了多次…我以为我是李家人,不会被其所诱,可是…”
李曦明闷声道:
“其实我怕的是族正院,怕连累父亲的名声,家中长辈在上,故而规规矩矩,若是能做的毫无声息,我也经不住诱惑。”
他神色显得有些失措惊惶。
李曦峻愣了愣,面色急剧变化,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他,急切问道:
“你…你破了元阳了?!那可是萧家!那可是萧家!父辈千防万防,千算计万算计,你竟然…”
“可曾留下子嗣?!”
李曦明默默摇摇头,已经有了泪痕,答道: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李曦峻猛然起身,神色复杂,拎着他的衣袖又不知道该说着什么,吃力一甩,冷冷地道:
“你不知道?!难怪…难怪!…”
李曦明猛然抬头,像是被莫名踹了一脚,急切地道:
“曦峻!我…我是…不,你听我说。”
他在地上划蹭了两下,站起身来,一时间失了分寸,没头没脑地辩解道:
“我和峸哥聊过许多次,我等与你不同,同父亲的话语许多是母亲与大夫人教我的,我不是中兴李家的良才…不…也不是…”
看着面前沉默的李曦峻,李曦明心中又悔又惧,暗自道:
‘呜呼,坦白也好!省得一直这样装下去…’
“你!”
李曦峻看着他的神色,突然想起当年在山上畅谈族事的那一夜,仔细一回忆,却发现对方总是狡猾地顺着自己说,总是兄弟无间,竟然不曾察觉。
“难怪你那样尽力饮酒,我还想是你初次饮酒,不胜酒力,原来是求速醉,免得露出马脚。”
“是不该将你送去萧家!”
看着李曦峻的神色,李曦明突然之间放松似地平静了下来,连连摆手,腕上的青宣叮叮当当一阵乱响,轻轻地平静地道:
“曦峻…非是人人都有你的风采。”
李曦峻闭目不言,显得有些冷酷,良久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