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绛迁还有心思思考,一旁的崔决吟已经被震在原地,呆滞得如同一尊雕像,双腿微微发颤,作为受过多次折磨的海外崔家的嫡系,他对真君的恐惧要远大于李绛迁——甚至张端砚。
张端砚则神色庄重,眼神中无限地浮出崇高与敬畏,似乎被夺了心智,又似乎是她本人,唯独捏着这卷轴的双手微微发白。
她是筑基修士,这等力度足以捏得砖石粉碎,这仙旨理所当然地没有半点褶皱,李绛迁一双眼牢牢的盯着地面,恭声道:
“下修奉旨!”
张端砚手中的仙旨突兀地消失了,如同从未出现过,这女子很自然的进了一步,前去扶李绛迁,声音竟然有些沙哑,道:
“家主快快请起。”
李绛迁顺势起来,胸口始终憋了一口沉沉的气,一旁的崔决吟汗流浃背,那双眼睛低得如同一条缝,目光像被钉在地面上,抬也抬不起来。
四人沉默着入内,张端砚落座了,一言不发。
张端砚出了金羽宗到此,李氏也不知道是她行程的第几站,可按着地势来看,应该不是第一也是第二了…这女子显然很少有过奉读仙旨的体验,不止李家人震撼,她也面色微微发白,有种喘不上气的模样。
李绛迁迅速将情绪调整过来,为她倾了茶,道:
“真是麻烦仙使跑这一趟,提醒我家…绛迁代李家人谢过了!”
张端砚稍稍止了止茶水,抿了一口,眼神中露出些疲倦,不过强打着精神,现出应有的礼仪来,答道:
“家主言重了,职责之内的事情…”
李绛迁稍稍思量,问道:
“只是这申玄二十二年七月,我家却不知是何时?”
张端砚低声道:
“申玄是北方道统以灵氛纪年之法,在两年后的六月。”
李绛迁轻轻叹气,把这个时间牢牢记在心中,张端砚却开口了,她神色郑重地道:
“既然仙驾在于江北,贵族与白邺都仙道的恩怨,还需先放一放,如若到了这个地步还计较这些,只恐到头来…”
她踌躇了一阵,李绛迁很快点头,答道:
“使者放心,我家有分寸,自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真君之事绝不是我等可以触碰的,不会故意惹到都仙道那头…可那边就不一定了。”
“还请放心。”
张端砚摇头:
“都仙道绝对不会碰,也不会借此做出一些谋害的事情…连念头都不会升起,这事情绝非紫府所能控制,一旦有了心思,往往毁灭的是两方,更冒犯了北方,可以说是捅破天了。”
李绛迁遂放下心来,张端砚这才道:
“大约过上两日,都仙道的仙旨也会宣毕…请贵族与都仙道好好商议,趁着还有两年多的时间,该撤的人手速速撤走,该提拔出来的几个世家火速提拔,把地界交接好了,到时候不至于断尾求生。”
“至于焚香行礼,最好也是做足了,毕竟谁也不知道究竟如何,最好能兴建一座高台,把诸多礼节行罢。”
“晚辈领命!”
张端砚轻轻出了口气,沉思良久,下定了决心一般开口道:
“秋水真人当年也是见过玄锋前辈的,颇有缘分,对他也很有好感,我大父更与贵族大有交情,我便在此提醒一句…贵族还是安分下来,莫要想着接触,那是万劫不复的地步。”
李绛迁听了这话,心中微微生疑:
‘这是何来的话?早早说过一次了,我家又不是没有见过楚逸之事,怎么会疯到去接触真君…’
口中立刻答道:
“此事断然不可能…我家当然不会去自讨苦吃…”
张端砚轻轻点头,看了看崔决吟,这回语气就没那么客气了,道:
“还有你。”
崔决吟到了此刻还是汗流浃背,这么一问,更是深深吸了口气,行礼道:
“我以崇州崔氏为誓,必不忤逆仙旨!”
张端砚抿了一口茶,终于将这个话题带过去,柔声道:
“等这件事情过去,元修真人与我家秋水真人先后要证金丹,也难得我张家的真人在外界证道,到时也要往贵族送请帖,真人若是游历归来,还在族中,大可一同前去观礼。”
张家不比迟家,是太元真君正儿八经的后裔,也是金丹仙裔,金羽宗的洞天可不同于得渌水,估摸着有不少嫡系都在里头修行。
张家的真人即使是寿尽了要陨落,也是在那洞天之中陨落,把死后的灵机回馈洞天,而非便宜了他人,如今多年不曾现身的张天元多半就是如此。
张端砚说得好听,什么难得有真人在外界证道,实际上是张家除了金德一道,这些年的一些个紫府都没有修到五道神通圆满的能力,如今就指望着秋水了。
对方是金丹仙裔,说这话已经是很尊重,李绛迁连忙回礼,答道:
“大真人乃天下全丹之首,一身修为术法惊天动地,必将证得果位,我家唯有准备贺礼,以待天地齐贺之时!”
本章出场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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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绛迁『大离书』【筑基前期】
崔决吟『长明阶』【筑基后期】
李行寒【练气六层】【伯脉嫡系】
夏绶鱼『白樆心』【筑基前期】
张端砚『金窍心』【筑基巅峰】【金羽嫡系】
李玄宣【练气九层】【伯脉嫡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