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景渊当然知道妻子为何生气,但此时他没有直接点出来,而是要等陈芷自己说,这样后者才能真的消气。
“这么多年,我对母后恭敬有家,依她喜恶用心讨好,年节之间……”
陈芷滔滔不绝说着,而朱景渊则在其一旁落座静听,他很能理解妻子心中的苦楚。
“可是,这么多年了……母后她还是不信我,她还是信不过我啊!”
说到这里,陈芷眼泪已是哗哗的流,而朱景渊已起身将其揽入怀,并低头温言安抚起来。
“好了好了……”
“我是不是真的很差?连薛家丫头都比不过?”
朱景渊开解道:“哪有的事,母后只是见她受了非议,如此安排抬举他而已!”
“这件事怎么也该轮着我……”
偏偏此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让朱景渊二人都安静了下来。
正常来说,此刻他俩应该会呵斥来人,但此时他俩都没有这么做。
实在是他二人都明白,敢在这个时候找过来的人,那必然是有极为要紧的事。
“何事?”朱景渊问道。
只听来人禀告道:“禀王爷,西北又传回了捷报,西北总督署已平定土谢图汗国!”
又传捷了?上次传捷还是三天前啊……
朱景渊是真的惊讶,他第一次心中发出疑问,难道打仗真的这般简单?
以前他总听老父亲讲,说以往打仗如何如何艰难,可在老十三身上完全不是这样。
三天时间,就平定了土谢图汗国,这确实称得上是奇迹。
此刻的乾清宫内,本来心情不太好的皇帝,看了奏报露出了会心一笑。
西北总督署集中优势兵力,联合安西行都司对土谢图南北夹击,只一战就击垮了土谢图的骑兵主力,而后土谢图汗国正式投降。
拿着奏报,朱咸铭是看了又看,越发觉得小儿子顺眼且成器。
………………
九月二十一,西北戈壁。
土谢图汗国投降,发生在九月初八这天,时间已过去了有十三天。
拔掉了土谢图这颗钉子,让明军一方面没了后顾之忧,同时还稳固了他们的补给线。
虽然这段时间以来,准噶尔的残兵仍不断袭扰,可明军在朱景洪的带领下,仍旧是稳步在向哈密城靠近。
此时,朱景洪的中军大营距哈密城已经不足一百五十里,其麾下先锋骑兵已探至哈密城附近。
骑兵走得快,而步军相对来说慢一些,依旧如以往那般开进和安营。
此时太阳西斜,按照惯例各卫开始安营,并派遣了将领过来汇报情况。
如今西北总督署又增添了一支主力,便是新补充进来的扬威左卫,前番对土谢图汗国作战他们便是主攻。
今日议事,扬威左卫来的是指挥佥事李祥全,他一进中军营寨就看到了奇怪的一幕。
“大帅,敌方圆千里主力骑兵,已被我部围而歼之,我大军此行畅通无阻,畅通无阻……”
“大帅,敌方圆千里主力骑兵,已被我部围而歼之,我大军此行畅通无阻,畅通无阻……”
喊话还在继续,李祥全认真端详了喊话那人,发现是振威中卫参将石崇。
那番话他为何还在喊?为何站在墙角冲木栅栏喊?这个狂人又发什么疯?
没错,在李祥全这等普通武举出身的人眼中,石崇这顶级勋贵子弟就是个狂人,他素来看不惯这些人。
这其实也是人之常情,毕竟石崇这人虽有能力,但有时候做事太不讲规矩,在军中就很容易得罪人。
但李祥全不会明白,石家这家传的“直率”风气,才是他们屹立不倒的诀窍。
“大帅,敌方圆千里主力骑兵,已被我部围而歼之,我大军此行畅通无阻,畅通无阻……”
听石崇又喊了几句,李祥全没做过多停留,便往中军主帐方向走了过去。
正巧侯从旁边过来,听见石崇喊话他先是笑了两声,而后大声喊道:“声音大些,没吃饭啊!”
李祥全大概明白过来,石崇眼下正在受罚,也只有侯这等出身之人,才敢在这个时候开他的玩笑。
“侯参将,这是怎么回事?”李祥全靠近之后,压低声音问道。
考武举入仕非常难走,李祥全能走到这个位置,也养成了低调求稳的心态,所以隔得远他也是低声询问。
但侯则不在乎这些,只听他大声解释道:“这位石参将今日打了胜仗,就跑到大帅跟前保证,我军前路已是畅通无阻……”
“结果不到一个时辰,顶在最前面行军的羽林左卫,就受到敌军残兵袭击,所以大帅就命石参将……到帐外把自己说的话喊上两个时辰!”
“所以这人呐,还是不要把话说太满了,搞得好像天下就他会打仗似的!”
最后一句,侯就差指着石崇骂了。
石崇是个火爆脾气,当即回头怒斥:“侯,你他妈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