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将楯墙一冲,他们突然看到两条沟壑拦路。无论是人还是战马,皆大惊。
冲刺到这个速度,要转向是根本不可能了,于是为首的那个军吏,伏在马背上,抚摸着战马的髯马,意思是让战马越过沟壑。
其他冲锋的越骑也有样学样,也准备跳跃。
冲锋眨眼就到,数十匹战马临空而跃,蔚为壮观。
但壮观之后就是悲壮。
济南黄巾挖的两条沟壑就是防骑军冲锋的,两条之间的距离是比较宽的。汉军大多数战马在跃过第一条沟壑时,还没走两步,就滑进了第二条沟壑里。
一时间筋骨崩断,人仰马翻。
连最前的那名汉军骑将都被带进了第二条沟壑里,脖子都摔断了。但一时间气还没断,只绝望得看着天空。
不是很久,他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直接跃马从他的头顶而过,然后消失了。
他呜呜出声,眼角流下一滴泪。
突然,那熟悉的人又回来了。
望着映入眼帘的黄眼儿,此人激动落泪,还要呜呜呜,突然一道白光而过,然后世界就黑了。
黄眼儿者,正是马腾。
被杀的骑将者,正是刚嘲讽马腾的扈将士孙英。
世道流转,因果报复,就是这样快。
这边杀完士孙英,马腾看了眼周边的袍泽,澹澹道:
“士孙曲将这么痛苦,你们二三子就坐视不理?还有同袍之义吗?不为其解脱,留着他这里嗷嗷待死,何其惨也。”
这话说的,其余骑卒纷纷羞愧低头。
马腾报了仇,训完部下,就开始思考如何带弟兄们冲出去这死地。
没错,他们已经陷入了死地。
原先,马腾带着庞德冲在稍后,突然就看到前面冲锋的袍泽人仰马翻,立即意识到不好,纷纷勒马。
之后好不容易跳过两条沟壑,但此时马速已失,后又有沟壑断了后路,前面又是一排排放下的敌军步槊手,可谓必死之地。
想了想,马腾一咬牙,率先跳下马,牵着战马就走向沟壑边。
然后马腾抽出环首刀,用力捅入战马的脖颈中,用力一抽,献血将马腾喷得如一个血人。
那战马无力的摔倒在沟壑里,眼里都是泪水,像是责问马腾,为何要杀它?
马腾努力不去看自己的爱马,大声吼道:
“还愣着干什么,杀马啊!”
这一吼,边上的屯骑们才如梦初醒,知道马腾的策略,就是要用马尸来填后面的沟壑,好折身回去。
但杀自己的爱马,这些屯骑们哪个能愿意?骑兵们和坐骑朝夕相处,那份感情岂能是他人能懂的?
所以,一时无人愿意动。
庞德牵着自己的黄彪马挤了过来,在利落的杀掉自己的爱马,也如马腾一样被喷得如一个血人。
庞德一边滴血,一边对还愣着的袍泽怒斥:
“马死人活,人马皆死。你们选一个。”
马腾和庞德都是屯骑的中级军吏,自有部下。
这些部下们见吏长都杀了爱马,也只能上前杀马填沟壑。
就这样,死了四十匹战马,马腾等人在这两天沟壑上填出了两小段路。
就是踩着爱马袍泽的尸体,马腾这队人活着返回到了汉军战场这边。
至于剩下的越骑就惨了。
他们要么是没有马腾果决,要么是压根没想到此策。
失去马速的他们,很快就被汹涌上来的济南黄巾步槊手捅杀挑在了空中。
甚至屯骑主将士孙萌都被扒光了衣甲挂在了军旗上。
士孙萌是被济南黄巾的一名悍将,用大棒砸翻在地的。本来他也是要如自己扈兵们一样,被砍去首级的。
但他腰间的绶带救了他一命。那黄巾将显然是认识这代表汉家品秩的绶带的。
所以知道此人是个大官,甚至没准就是这波骑军的主将。
于是,士孙萌捡得一条命。
但这会,被挂在旗杆上的士孙萌,睁着被血污弄迷湖的双眼,努力得望着下方的战场。
看到自己部下的首级被推成数座山,士孙萌羞愧欲死。望着京都的方向,他想到自己父亲的教导,眼泪直流,心中默念杀身成仁。
最后,士孙萌一口咬掉了自己的舌头,随后吐血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