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现代留过学正文卷第两百七十一章胸无城府元丰八年十一月甲辰。
一大早,汴京城就下起来淅淅沥沥的小雨。
雨水夹着寒风,吹进了御史台的回廊中。
刘挚将油纸伞收起来,然后抖了抖身体。五十五岁的他,看着只有四十几岁的样子。
他留着短短的胡须,头上戴着御史的獬豸冠,身上的绯色公服,被熨烫的整整齐齐,予人一种严肃、傲然的感觉。
刚刚步入御史台的官署正厅,刘挚就和王岩叟迎面相遇,两人拱手行了礼,王岩叟就低声道:“刘公,两宫昨日下诏,命都堂集议,选人去祠部、大理寺复核了……”
刘挚微笑着点点头,这正中他的下怀,于是,问道:“彦霖可知,都堂选了谁?”
“据说是命安处厚为首,还委任了秘书监傅钦之同复核……”王岩叟说着。
刘挚顿时就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一场盛大的演出。
此事若成,他也能和已故的王懿恪公一般,得意的说出那四个字:一网打尽!
得意之余,刘挚难免志得意满:“吾早知如此!”
他太熟悉韩绛了。
因为韩绛就是他仕途的举主——当年他出任江陵府推官时,顶头上司就是韩绛,韩绛欣赏他的才华,将他举荐入朝,参加馆阁考试,成功考入馆阁被授予馆阁校勘。
然后,韩绛又把他引荐给王安石,得到王安石的重用。
短短一年时间,他的官职就来了一次飞跃。
从馆阁校勘提拔为检正中书礼房公事,然后又被举荐为监察御史里行。
然后……
就再没有然后了!
因为他强烈反对变法,惹得王安石震怒。
那个拗相公根本不听他的劝谏,也不听他的解释。
只认为他背叛了新法。
竟将他一撸到底,贬为监官!
此事,让他怀恨至今。
所以,在其他君子正人们听说韩绛入京为相,纷纷雀跃的时候。
他却暗自叹息,因为他知道,韩绛和王安石其实是一丘之貉!
两人唯一的区别只在于:王安石一意孤行而韩绛却听得进别人的意见,也肯和人妥协。
但实质上,韩绛韩子华和王安石王介甫,就是穿一条裤子的新法派!
役法出自韩绛——不熟悉熙宁往事的人,或许会以为这是韩绛在摘桃子。
但作为当年变法前期准备阶段,新法核心干将的刘挚却很清楚,韩绛说的是事实。
熙宁役法,确实是韩绛的手笔。
王安石只是将之落实下去而已。
所以,韩绛如今在都堂上的所作所为,刘挚一点也不意外。
两人还要继续再说些事情。
御史中丞李常的身影,从官署另一侧出现。
两人只能结束了这简短的会面,各自向着各自的官廨而去。
刘挚现在是侍御史,按照先帝定下的法度,侍御史额定三员,分别执掌六察之二。
刘挚执掌的就是礼部和户部的察劾。
所以,刘挚回到官廨后,一堆的礼部和礼部的案牍就已经在等着他查阅。
只是,他已经完全没有这个心思。
他的眼睛看着公文,但心思却已经飘去了祠部和大理寺。
他在等着安惇犯错。
只要安惇犯错,那就是铁证!
宰相、开封府还有御史,都勾结在了一起!
铁证如山,狡辩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