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年间,明成祖朱棣,北征蒙古、迁都北京、编撰永乐大典等诸多事务,政务繁多,朱棣根本不管什么礼法,首开先河,对杨荣、蹇义、夏原吉等等多位宰辅和部院大臣,予以夺情起复。
第一百一十七章小皇帝怒斥东林元老(第2/2页)
成化二年二月十二日,历仕宣德、正统、景泰、天顺、成化的五朝元老,华盖殿大学士李贤之父病故,李贤按照惯例申请丁忧,但宪宗皇帝坚决不许,李贤上了六道奏疏,宪宗皇帝才勉为其难的批了三个月的假,让李贤回乡料理丧事,三月期满必须回京。
一直到李贤之前,自永乐以来,文官丁忧的制度,多数都是三个月奔丧,比如正统六年,三杨之一的杨溥父亲去世,杨溥奔丧三个月就回京了。
张居正反复跟小皇帝强调,读史,尤其是国朝实录,一定要把孝宗之前,洪武至成化看作为一个时间段,那是家务事的时候,把孝宗之后看作一个时间段,这是国家有变的时候。
这是基于矛盾说,主次要矛盾的基础下,将大明分为了两个时期去看待。
主要矛盾在变,朝廷的体制也在变。
朱翊钧深以为然。
讲筵之后,小皇帝百无聊赖,到太液池射鱼,弹弓猛地作响,没羽箭带着绳索呼啸而出,猛地扎进了水中,插在了锦鲤身上,张宏拉动细绳,将鱼拉了上来。
又是吃鱼的一天。
十铳百弩千弓一万弹,这是缇帅朱希孝告诉朱翊钧的一句话,说的是远程兵器,铳练十次入门,弩练百次,弓练千次,而弹弓练一万次才算入门。
弹弓的练习极为困难,因为发射瞬间,需要握弓手避让掉离弦之弹,而且弹弓的弹丸,瓷丸、铅子、钢丸、没羽箭,比有羽毛的箭矢,更加难以练精准。
而朱翊钧的弹弓已经练到了弹无虚发的地步,太液池的锦鲤为证,但凡是朱翊钧到太液池,湖面平静至极,一条鱼都没有。
“这鱼,一个个都学的精明无比!”朱翊钧看了半天,没有射出一箭,只觉无趣。
冯保挽着裤管,匆匆的从半间房方向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喊道:“陛下,陛下,有人弹劾梁侍郎夺情之事!”
“哦?!快快呈送。”朱翊钧大喜过望,从冯保手中抄过了奏疏,打开一看,乃是新科状元孙继皋上奏言梁梦龙夺情之事!
朱翊钧合上奏疏,把弹弓扔给了张宏,长笑一声说道:“好!好!好!来得正好!走走走,去文华殿,宣孙继皋觐见!把元辅先生叫来观礼。”
张宏赶忙提醒道:“陛下,快到午膳了,先生肠胃不适,陛下不是专门叮嘱过,午间不得扰元辅进食吗?”
“啊,对对对,那就午膳之后。”朱翊钧握着奏疏满是笑意的说道:“那就午饭之后再宣见。”
万历二年五月八日,辅臣张居正老毛病腹痛犯了,朱翊钧知道后,亲自到庖厨给张居正做了一碗辣面,陈实功听闻后忤逆上意,说元辅这腹痛的老毛病不能食辣,小皇帝又不会做饭,手擀面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小皇帝只好让乾清宫小膳房,重新做了一碗清淡点的面,配了一副象牙筷子,送到了张居正的全楚会馆。
张居正还专门上了道奏疏,感激涕零。
朱翊钧批奏专门叮嘱张居正要吃早饭,要按时吃饭,工作再忙也不能耽误了吃饭的事儿,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而且还专门把游七骂了一顿,说先生吃不好饭,都怪游七没张罗好。
朱翊钧用过了午膳之后,风风火火的跑向了文华殿。
李太后看着吃的满脸是油的朱翊镠,再看着跑掉的小皇帝朱翊钧,笑着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说道:“这孩子,生龙活虎的。”
“宣翰林院修撰孙继皋入殿!”赵梦祐一甩净鞭,宣孙继皋入殿来。
孙继皋是状元郎,按照惯例,应该馆选为庶吉士,但孙继皋并不是庶吉士,只是翰林院修撰。
这是祖宗成法,嘉靖年馆选定制,自嘉靖十三年乙未馆选后,遇丑未则选,遇辰戌则停,万历二年是甲戌年,所以不设馆选。
但有些不懂礼法的科道言官,就说张居正因为两个儿子没有中式成为进士,故此不馆选,是僭越主上威权。
万士和还专门跟这些个科道言官,讲了讲什么叫祖宗成法。
所以孙继皋只是个翰林院的修撰,而不是庶吉士。
孙继皋,人称东林九老,乃是东林书院的九位创始人之一,东林书院衍生而出的东林党,是以江南士大夫为主的官僚阶级政治集团,是地主富商代言人,漠视农户小民权益。
东林党、东林书院、东林党人及拥趸,抵制任何基本制度上尤其是财政上的改革观点,从不曾提出过任何救国存亡的政纲,长于内争,短于治国、治军,偏爱行政改革的空想,是泰州学派的延续,是只致良知、弘而不毅、空谈清谈而务践履之实的典型代表,在朝中无所顾忌而一味排挤打击反对派,在朝外表现则是学阀。
东林党人,始终滞留在幻想中的理想化后的世界里、活在梦里,在实践中表现了腐儒根深蒂固的无能,软弱,退缩,以及麻木不仁。
孙继皋,东林九老之一。
张居正也看过了弹劾的奏疏,只是摇了摇头,国朝要是交给这些人,大明也就真的到头了。
“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孙继皋万万没料到自己会被点名了,他在来的路上也有些思虑,是不是自己的文章写得最好,才被点名?殊不知,京官里就这一本。
连没事找事、没活硬整,还不肯咬火折子吴中行,都没有上奏这件事。
这就是信息差,信息就是权力。
张居正当国三年了,在朝为官的京官们心里多少也有点数儿,朝廷廷议的决策,最好不要反对,被小皇帝骂了,没有一个明公肯站出来说话,小皇帝骂人又贼难听,被十一岁的小皇帝骂的还不了嘴,不涨声誉,还丢人。
连小皇帝都骂不过,要你这科道言官有何用?
而孙继皋未曾入选庶吉士,对朝中的风力舆论不了解,并不知道朝中并没有形成弹劾夺情的风力舆论。
“伱上奏来,说梁梦龙夺情事,诣贤阻之。”朱翊钧的小手摸向了奏疏,开口问道。
孙继皋跪在地上,掷地有声的说道:“《孟子·离娄上》曰:责难于君谓之恭,陈善闭邪谓之敬。臣为翰林院修撰,理应责难于君,陈善闭邪,以正吾君,此乃臣恭敬之心。”
朱翊钧一听,嗤笑一声说道:“你这书就读了半截吗?还有一句呢,吾君不能谓之贼,你怎么不说,当朕没读过书?冯大伴,教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