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说自己的直觉没错。
明耳是主要复仇的那个人,拼了一条命在笛音面前杀了笛飞声。
阿臣看似只是被捡来的孩子,却在梵音坊里做“内应”。
秦煅每次要杀的人,都是阿臣在背后提醒明耳,所以才会赶在每个人临死前抽走他们的魂魄,然后炼成妒火。
在所有人都以为一切尘埃落地的时候,阿臣此举对于笛音来说,杀人诛心。
许之恒鲜少对这些事情有什么评价,此刻也忍不住对许清焰说:“明耳可能都没有想到,阿臣才是那个最狠的人。”
许清焰却不这么觉得,说:“阿臣可能都没有想那么多。”
看阿臣那个样子,不像是故意要给笛音难堪。
而是真心实意的发问。
“那更杀人诛心了。”许之恒顿了顿,说得真心实意。
事实也确实如此。
笛音后退几步,惊惧的看着眼前这个不过到自己胸前的少女。
对方瘦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被吹跑,背后的石琴看起来沉甸甸的,几乎要将阿臣的肩膀压垮。
前几日儿子和徒弟的事情,只是让笛音怀疑自己是否能教人,怀疑自己的品鉴是不是已经到了不能分辨出一首曲子最真实的感情和想要叙述的故事的地步。
那么今天阿臣的疑问和百鸟朝凤的出现,让笛音开始怀疑自己追寻的道是否是对的。
“不可能!不可能!”笛音接连后退,再看阿臣的眼神仿佛在看什么可怕的洪水猛兽。
“师父!”孔一上前要扶着笛音,被她挥手推开。
笛音不愿意去面对自己多年来的坚持是错误的真相。
惊叫一声,飞身离开,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是看笛音当时的状态,显然是不太好了。
“这……”贾斯汀都不知道如何形容眼前的局面。
才看到了百鸟朝凤,结果就看见了笛音如此。
许清焰倒是看出了笛音的情况。
道心不稳。怕是维持不住了。
笛音心中,音乐就该是被高高捧起,纯白无暇的。高雅的音乐也必须由身份同样高雅的人才能触碰。
笛音或许能接纳明敏,却绝对无法接纳宫徵羽。
“明耳真是……”许清焰一时间都无法评说这几个人的恩怨。
阿臣长在梵音坊,音律什么都是在梵音坊学的。
“复杂!太复杂了!”贾斯汀抓着脑袋,两眼无神的发狂道:“人性真是太复杂了。”
贾斯汀走在前面,转身倒着走跟许清焰和许之恒说话。
“秦煅,城主不当了,修为不要了,就为了报仇。”
“明耳,沦落乞丐,蛰伏多年,还故意将阿臣送到梵音坊养大,让阿臣成为刺向梵音坊最后的一把刀。”
贾斯汀一个一个人的说过去,然后双手抱着头:“我头都要炸了。一个小小的朱弦城,算计成如此!”
人走出梵音坊,就看见背着石琴站在门口似乎在等人的阿臣。
贾斯汀本来还在评价朱弦城这些人,见到阿臣后贾斯汀慌忙闭嘴,有些尴尬的看着阿臣。
“你在等我们?”许清焰问。
“恩。”阿臣点头,瘦削的小女孩因为脸上没肉,显得一双眼睛格外大:“原本我打算直接离开。姐夫说,报仇后无论是否成功,都让我离开朱弦城。他说,外面天大地大,哪里都比朱弦城好。”
许清焰没有回应阿臣的这番话。
阿臣浅浅笑了一下:“我不想像姐夫那样背负那么多,也看不惯梵音坊一些师兄师姐的所作所为。以后我想离开朱弦城,去外面追寻我自己的道。”
“希望你可以如愿以偿。”许清焰不明白阿臣在这里等着他们是想做什么,但见阿臣没有沉湎在仇恨里,还想要走出自己的道,心里多少是安慰的。
一首《长恨》,死了太多人。
能够见到被牵扯进来的阿臣解脱出去,怎么也比秦煅和笛音那样好。
“我留下是觉得,你们应该会好奇是谁教姐夫炼制妒火的办法。”阿臣那天是跟着姐夫一起去了回音楼,姐夫让她躲在竹篓里,无论看见什么都不要出去。
阿臣自然也看见了许清焰收走那朵红莲的一幕。
“原本我是不想说的。只是我总觉得姐夫像是被人利用了,我没有修为,人也不聪明。你们比我聪明,而且还是神策府的人,应该会需要这个消息。”阿臣双手勾着系上石琴的带子,轻声细语道:“姐夫说,是个奇怪的书生教他的办法。将我送到梵音坊,也是那个书生的建议。”
“书生?”许清焰皱眉,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听到“书生”这个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