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利家求情?!”
杜永孝一听这话,立马冷脸。
他端起茶杯,慢慢饮一口道:“老爷子,我尊敬你为人,不管如何,你开口总要给你面子,不过利家,是个例外。”
“为什么?”霍大佬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于杜永孝的脸色。
杜永孝和利兆亨激斗这么多年,现在胜败一份,按照霍大佬意思,做人不能把事情做绝,君子不器,月有盈亏,杜永孝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杜永孝摩挲着大拇指上戴的玉扳指,这枚玉扳指是江铃儿离开时候送给他的,说是希望他能好好照顾小汤圆,把小汤圆当做这玉扳指一样,戴在手上,放在心里,爱护有加。
杜永孝摩挲玉扳指,笑盈盈回视霍大佬:“原因你应该很清楚,我对利家其实并无太大成见,相反,我很尊敬他们的掌门人利孝禾先生。虽然利家发家的事迹不怎么光彩,一开始是靠着走私贩卖鸦片积累财富,不过利孝禾先生在他父亲利希真被刺身亡之后,就开始洗白利家,投资了不少正当生意,也做了不少慈善……”
“既然这样,你为何还不愿意放过利家?”霍大佬问道。
“这就要问他那个宝贝儿子咯!”杜永孝道,“利兆亨我与他交手多次,也放过他多次,记得不错,上次是你,还有邵大亨替他求情,我才放他一马,要不然现在他还在港岛监狱吃牢饭!”
“按道理,我对他这样,他应该感恩戴德,不再与我缠斗,可实际上呢,这次百亿大战,他主动组建倒杜联盟,联手李佳城,李召基等人狙击我的恒创地产公司,要不是我早有准备,这次鹿死谁手还说不定!”
霍大佬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大家都是中国人,没理由窝里斗,让那些鬼佬看笑话。”
杜永孝心里不爽,脸上的笑容却半分也没有减退:“窝里斗是我们中国人特色!这点我也阻止不了!何况,这次除了我们这帮华人窝里斗外,那些鬼佬其实也全都下场,不信你去打听一下,利兆亨是不是利用了很多鬼佬的资金,例如汇丰,花旗,渣打……”
“可惜,我杜永孝不是那么好拿捏的,这些那些鬼佬集体翻船,全都赔的连裤衩子都不剩!我也让他们知道了,什么叫中国人的狠辣!中国人可不是表面那么温和谦恭,做人做事也会做绝!”
这句话说的就有些露骨了,杜永孝把手段狠辣当做正常,这与中国传统的儒家谦让,仁义正好相反。
霍大佬轻轻咳嗽一声,笑着对杜永孝说道:“话虽如此,但现在你已经赢了,又何必赶尽杀绝?俗话说得好,得饶人处且饶人,这次你放过利家,说不定日后会有厚报!”
杜永孝听到霍大佬这样讲,轻轻哼了一声道:“厚报?我不信这个的!我只相信人定胜天,当你击败对手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赶尽杀绝,永绝后患,而不是像上一次那样养虎为患!“
“阿孝啊……”霍大佬看了看杜永孝的脸色,正要开口继续为利家求情,杜永孝却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杜永孝打断霍大佬的话头:“老爷子,你不用多说,这次利家,我绝对不会放过!”
霍大佬闻言直接站起身,望着杜永孝道:“难道连我的面子也不给?”
杜永孝顿了顿,“是的。”
“哎!”霍大佬一声长叹,“阿孝,算我求你好吗?帮个忙!”
杜永孝也起身道:“讲真,我真不知道老爷子你为何三番两次为利家求情?如果你能讲出个理由来,我或许——”
霍大佬:“好吧,我把理由讲出来-——许多年前,我得到过利家帮助,准确讲那时候我帮大陆走私药品,你也知道情况危急,我遭受港英政府封杀,根本没有资金和货源,这时候是利孝禾帮的我!”
“利孝禾?”
“是的,你也知道利家最早除了做鸦片生意,也做药品生意。当时很多人都不敢给我提供药品,害怕引火烧身。就在我手足无措时,利孝禾主动找上我,虽然他开出的药品价格比当时市场上价格高出一成,不过最起码药品的质量有保证,不像其他一些奸商,以次充好,价格还死贵!”
霍大佬慢慢讲述那个不可名状的艰难岁月,眼神飘忽,仿佛又穿越回去,在茫茫大海上,冒着炮火,冒着生死,为大陆走私各种医药用品,棉衣棉被,袜子鞋子,饼干罐头等生活必需品。
实际上当时的状况是利家为了获利,才主动联系上霍大佬,说能帮他搞到很多药品,主要是消炎抗菌用的青霉素。至于价格则比市场价格多出一成或者三成。
这样的价格可以说已经很暴利,也让很多医药商敢于冒着被封杀,甚至吃牢饭风险搏一把。
利家能把价格提升一成,对于霍大佬来说已经很“良心”,而这也让霍大佬记一辈子。
利家可以说无心插柳柳成荫,无意中给予了霍大佬恩惠,让霍大佬连续两次出手拯救利家。
“我霍某做人这一辈子,谁的恩情也不欠,可就欠利家的!利家名声在香江不好,这大家都知道,但恩就是恩,情就是情,该还还是要还!”
杜永孝闻言,神色微变,谁也没有想到霍家与利家还有这层关系。
的确!
利家和霍家在香港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利家的名声极臭,当初为了赚钱做了很多昧良心的事情,尤其贩卖鸦片,祸害国民,更是让香港人深恶痛绝。
相比之下,霍大佬却有一颗拳拳爱国心,敢于冒着生命危险帮助国家,一片丹心照汗青。
书房的气氛凝固几分。
杜永孝重新坐下,端起茶杯,却没有去饮,而是在思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