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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景珩陪晏老爷子在华城待了四五天的时间,南焉的情况仍旧没有好转的迹象。
后面是闵慧打电话来,说十一吵着要见爸爸和妈妈,她实在有些哄不住了,宴景珩这才和老爷子一块回了星城。
想着先把家里那个小祖宗稳住再说。
知道宴景禹的打算后,他们觉得有必要先给十一打个预防针,不然到时候怕他难以接受。
第十天时,法院那边对起诉沈织月的案子正式立案了。
沈董事长也亲自来了一趟医院见宴景禹,过问南焉的情况。
这是事发后,沈家人的第一次露面。
沈董事长夫妇俩也挺难的,养了那么多年的女儿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以前那种找回女儿时的喜悦和现在这种悲痛和难过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再加上那天探望沈织月时,她的态度,就宛如一把利剑,直插他们的心脏。
包括那句她所说的亲生女儿,他们断定沈织月肯定是知道自己亲生女儿的下落,可不论怎么问,沈织月就是不肯多说半个字,后面更是直接拒见他们了。
“这次是我们沈家对不住你了,景禹。”
这几天的时间,让沈董事长瞬间沧桑了不少,连白头发都长出来了。
他说这句话时,眼神里的懊悔和不甘以及痛楚显而易见。
宴景禹神色冷漠,心尖却有所触动。
十年前,沈织星死在火场的那天,晏老爷子也是这样对沈董事长说的。
“老沈,是我们晏家对不住你。”
他没有说话,也的确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恨透了沈织月,但对于沈家夫妇来说,不论过去多少年,他心里都是有愧的。
如果那年起火之时,他是让霍裴声或者柯晨将定好的蛋糕送过来,而不是自己出门开车去拿,或许,他能把沈织星从火场中带出来,就不会发生那样的悲剧了。
关于沈织月不是沈家真正的女儿这事,他两天前听靳梁说了。
同时也得知沈太太因为这件事情直接病倒了。
他当时还很意外,也明白,这件事情对沈家而言,也同样是个致命的打击。
“你放心,到底是沈织……温聆月犯下的错,虽然她不是我们沈家的女儿,但好歹我们沈家也养了她十几年,却把她养成这样,我们夫妻俩都有一定的责任。”
“我知道你不缺钱,但我们也想尽力弥补,南焉的住院费用和所有的医疗费用,直至康复,都由我家承担,另外……我们自愿赔付三百万作为补偿。”
“这不是要私了的意思,温聆月该判什么样的罪就判什么样的罪,我们沈家不干涉,也服从判决,只是,这样做了,我们夫妻俩心里也都好受一点。”
“我听说,那孩子好像也是个可怜人,却被……”
说到这里,沈董事长又深深地叹了口气。
宴景禹的唇抿成一条直线,他其实也没那么伟大高尚。
在得知南焉出事的那刻,又知道是沈织月撞的时,他心里确实把沈家也一并恨上了。
知道沈织月不是沈家女儿时,那种恨意才消减了些。
直到现在,不能说完全消失,但也的确没那么恨了。
也或者是沈董事长的一头白发,又或是他诚恳又愧疚的态度。
他没有理由替南焉去原谅任何一个人,当然也没有资格替她去拒绝肇事者家属的赔偿。
只是目前的沈家夫妇俩也并不完全算是沈织月的家属了。
须臾,他轻启薄唇,“这是温聆月该负的责,也有这个能力负责,你们不必为她做到这个份上,您回去吧,保重身体。”
沈董事长还想说点什么,但看宴景禹那一脸疲倦的样子,也知道多说无益。
只道,“这钱,我是补偿给南焉的,我会让人打进她的账户里的,是我们补偿愧疚的一点心意,温聆月的那份我们不管。景禹……你也多注意身体,别把自己拖垮了。”
宴景禹垂首,默不作声。
等不到回应的沈董事长只好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