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允儿把过程和他三言两语的说了一遍。
她说的每个字,宴景禹的脸色就难看一分,那双猩红又充满盛怒的眼,仿若要吃人一般。
垂直落下的两只手攥在一起,手背上凸起明显的青筋,那积压在胸腔里的怒火,好似稍有不慎,下一秒就会彻底爆发出来一般。
“进去多久了?”
可所有的怒火在看到手术室里亮着的红灯时,瞬间偃旗息鼓了。
他忽然就回想起两个多月前把十一送进手术室的画面。
不一样的医院,一样的红灯,一样的揪心难熬。
他没想到,会在两个多月后,再次经历一遍。
让他难以接受。
十一上次进手术室,起码有很高的成功率,知道他会平安无虞的从里面出来。
南焉却不同。
她在里面生死不明,甚至他都不敢去想象南焉倒在血泊中的画面,只要光想一下,他就觉得麻木不已,头痛炸裂。
“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刚进去没多久。”
那算起来已经有四个多小时了。
他声音又哑了一度,“医生有说多久出来吗?”
宋允儿摇头。
“她和沈织月又发生了什么?”
沈织月讨厌南焉,或许可以说是恨南焉都不为过,他是坚信的。
可能让正处于事业高峰期的沈织月去撞南焉,他不理解,不论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宋允儿回想了下那天在餐厅发生的小争端,也不足以让她开车去撞南焉才对,她又回想了下当时沈织月的状态。
那憎恶又快意恩仇的狰狞表情,她当时瞧得很真切。
所以,她撞到南焉,绝对是故意的。
“焉焉前几天是和她发生了点口角之争……”
说完,她猛地又想起那天沈织月在洗手间忽然激动的拉住南焉,后面又被南焉轻而易举地甩在了地上。
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可又到底是为什么呢?
宴景禹蹙着眉心,抬手摁了摁太阳穴,现在问这些也没什么用了,更救不了南焉。
目光回转间,又扫向她这一身醒目的血迹,连基本的唇色都失了,“这血……都是她的?”
宋允儿垂下了头,没有做声。
她现在都不敢回想当时南焉在血泊中的画面,太血腥又太触目惊心了。
等待总是漫长和煎熬的。
八点左右,交警和警察一块过来了,一是过来了解南焉的情况,二是来调查这桩车祸的。
宋允儿只说了些自己知道的事情,宴景禹全程没有开口,双手合十,时刻关注着手术室门口的动静。
又过了半个小时,手术室的红灯终于变成绿灯了,从里面‘叮’了声,门从两边缓缓拉开。
宴景禹立即从长椅上起来,两步并作一步,冲到门口。
从里面走出来的医生还被他吓了一跳,然后又镇定下来道,“你是南焉的家属吧?”
宴景禹点头,焦急的反问,“她怎么样了?有没有生命危险?”
“患者的脑干损失很严重,送来时,几乎是休克状态,手术中,也发生了一次大出血,失去了脉搏,经过抢救,脉搏是抢救回来了,但人还没有脱离危险,现在手术是完成了,后面有很大的感染风险,比如,脑炎,脑膜炎这种状况,都有可能发生。”
“一旦发生这种情况,人怕是……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看宴景禹整个人一僵,猩红的眼底染上绝望和痛苦,整个人都如遭雷击一般,失了魂魄,眼眶中蓄了泪意。
医生看着也有些于心不忍,又道,“当然,这是最坏的情况了……”
“那……最好的情况呢?”宴景禹回魂了些,眼底有冉起期待和希望。
医生迟疑了下,“最好的情况,大概就是等她后面心肺功能自主恢复了,大脑缺血缺氧性,可能会变成植物人,至于什么时候能醒来,不能断定。”
宴景禹眼眸里的光再次陨落了,一口气咔在喉咙里,上不来,也下不去,难受得像是被千万只蝼蚁在啃噬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