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十一,从小就受了不少罪。
起先是早产,而后身体抵抗力一直不好,时常感冒生病,现在又是白血病。
莫名的,她忽然回想起那天沈夫人说的‘报应’。
“奶奶,您是不是怪我,这么久都不回来看望您和爸他们,也不给你们祭扫?怪我太自私了对不对?”
宴景禹皱眉,听她这话头就觉得不对劲,便走过去,搂住了她的肩膀。
他声线沉沉,难得安慰道,“你奶奶平时最疼你,她不会怪你的。”
南焉一怔,抬起那双水蒙蒙的眼睛,心底愈发沉痛了。
她丢开了和他所有的芥蒂和恼怒,扑进他的怀里,哽咽道,“可是……我好想她,她要是还在……多好。”
哪怕,当年陶静云没有走也好。
她自小就渴望家庭的温暖,可就是这么一个最为朴素的愿望,在她身上,都是难以实现的奢望。
宴景禹眉头紧锁,他知道南焉有她脆弱的一面,只是从来不轻易展现出来罢了。
此刻,听她哭成这样,他难免有些心疼。
他紧紧搂着她,吻着她的发顶,轻声喃着,“嗯,我知道,我知道……”
过了很久,南焉的情绪才逐渐平复下来,将十一拉过去,给老太太介绍。
十一也乖巧地对着墓碑喊了声‘太姥姥’。
后面南焉依次带着十一到了养父的养母以及弟弟的墓碑前。
相比在老太太的墓碑前,南焉后面虽然依旧有哽咽,也有些失态,但到底还是很稳定。
南洲的墓碑上是一张很灿然很有意气风发的少年照片。
他长得很俊朗,性格开朗活泼。
在的时候,知道陶静云不喜欢南焉,但他每次放假还是会回乡下,一声声‘姐’地喊着,要是看到她被别人欺负,他也会第一个冲出去为她打抱不平。
她记得,有一次,她被同村的几个小孩子推在地上欺负。
南洲冲上去就和他们扭打在了一起,把为首的小孩子打掉了两颗门牙。
但对方人多,最后他也鼻青脸肿。
事后,她给他擦药,他还笑得特别阳光,大咧咧地说,“姐,你别怕,以后我保护你,谁都不能欺负你,不管你是不是妈亲生的,你永远都是我亲姐,谁都改变不了。”
可就是这样的少年,却永远停留在了14岁。
她眼眶里蓄满了泪水,颤着手指抚摸上墓碑上那张笑脸,声音抖得厉害,“州州,姐……来看你了,还带了你以前最爱吃的蛋挞和螃蟹。”
“你……你在那边过的……还好吗?有没有惹爸妈生气……”
说到最后,她抬手扶额,全部被呜咽声代替。
十一也被她的情绪熏陶到了,瘪瘪嘴,抓着宴景禹的手道,“爸爸,为什么太姥姥和姥爷姥姥,还有舅舅都是一块石头?”
南焉和宴景禹身形微僵。
十一虽然聪明,但到底还小,对‘死’这个字没有特别大的意识,更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又是在好奇的年纪下。
南焉咬唇,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宴景禹缓缓蹲下身子,“十一见过星星吗?”
十一点头,“见过。”
“太姥姥和姥爷姥姥,以及舅舅,现在都变成星星了,他们都生活在天上,十一以后想他们了,就可以等晚上抬头看他们了。”
这话听着像是在安慰十一,可南焉知道,他这番话其实是说给她听的。
爱她的,和她所爱的,都会在天上看着她。
所以,不用难过,他们并未离开,一直都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