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谁会这么大胆?!”
众人伸长脖子,一脸急不可耐,那模样像极了一群食骨知髓的老嫖客遇见了初出茅庐的新雏儿。
其实这些事情严格起来,跟他们没有半毛钱关系。
就算是卢阀被灭,那也有新东林党内的高个子去撑住辽东的天。
如果有一天真会殃及到他们,那儒序恐怕也离灭亡的不远了。
所以此刻这些官员显露出来的焦急和愤怒,不过都是好奇罢了。
“是谁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卢阀事后抓到的活口之中,绝大部分都是佛序的人。”
郑继之缓缓解开谜底:“而且从序列能力特点来看,大概率应该是少林的人。”
“嘶”
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在整个儒序之中,只要是稍微有些官位和实力的人,都知道这场新政背后的真相是什么。
“只要能做到这两点,那他便是在世圣人,可以跟三教九流先祖并驾齐驱的序一!”
“天下分武之后,我们成功赢得了朝堂权柄,除了一些用来拉拢九流中人的位置外,其他的官帽尽在我们掌握,予取予求,不必看他人眼色。”
“那些秃驴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对劲啊,大人。卑职觉得,如果少林那群和尚当真是失心疯要报复当年的仇,为什么之前要忍那么多年,偏偏选在这种时候突然暴起?再者说,以少林的实力,想要突袭拿下卢家的难度应该不大吧?怎么会半途而废,甚至扔下那么多人证给我们?这种手段是不是有些太蹩脚了?”
一个个噤若寒蝉,根本不敢接话。
郑继之冷笑道:“这也是武当在‘天下分武’后,被自己人兔死狗烹,要不然我觉得那些活口里要多上不少牛鼻子。”
“我们儒序想要晋升,无外乎就是两点,一是权,另一个是名。”
郑继之右手五指合拢成拳头,转眸看向虚张的左手。
郑继之笑了笑,话锋却突然一转,沉声道:“不过现在的大势,已经不是你所说的‘三足鼎立’,而是我们的首辅大人想要一家独大!”
郑继之坐正身体,双臂抬起,五指张开,如同分抓‘权’‘名’二字。
“天下不归心,这‘权’便不够重。”
不管之前他们是如何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此刻都是一片实打实的肉跳心惊。
“能想到这些,你也算是不错了。”
郑继之双拳紧握,神情激昂。
有头脑灵活的官员分析道:“而且现如今的大势是三教鼎立,把持帝国内绝大部分的人口基本盘,坐看九流纷争。佛序就算想跟我们儒序掀桌,起码也该找个帮手才是啊。他们撇开道序单独招惹我们,而且一上来就下这么狠的手,不符合那群秃驴的一贯风格啊。”
此话一出,众人突然感觉密室内的气温陡降,有阵阵冷意萦绕全身。
“按理来说,现如今‘权’我们已经有了,不用再考虑。但佛道两家信仰贩子的崛起,却窃取了我们的民心!甚至那些如同雨后春笋般一个接一个冒出来的道观佛寺,就像是一个个国中之国,高墙深筑,壁垒厚重。西番地区,便是这些‘国中之国’的典型!”
“你们忘了当年卢家是从谁手里抢来的辽东?”
“‘名’也是一个道理。谁要是能让天下归心,结束帝国乱相,让亿万百姓的耳朵只能听见我们儒序一家的声音,那就是最大的名!”
但敢像郑继之这样当着这么多人堂而皇之摆到明面上来的人,还是不多。
“所以不管辽东的事情是假报仇,还是真陷害,这口黑锅现在已经递到了少林的手中,如果他不想举起来,那就要看佛序内部找谁来帮他接手了。依我看,那些不服管教,自立一方的番传佛序可能性最大。”
长篇大论的郑继之,抓起桌上的酒瓶一饮而尽,姿态豪放不羁。
“不过无论最终是谁来举起这口黑锅,接下来的新政一定会从佛序的身上开始割肉。”
密室内一片死寂,只有郑继之举杯痛饮的咕隆声清晰可闻。
“大人”
良久之后,才有人试探着开口:“这些消息,是不是从刘少爷那边”
“怎么?”
郑继之不置可否,只是挑着眼睛睥睨众人,嗤笑道:“怕了?”
这句话是郑继之明知故问。
这些人当然会怕。
无他,神仙打架,殃及池鱼。
如果真是儒佛两家开始动手,那这天可能真要砸到他们这些小家族的身上了。
不过他们不怕,自己今天这番唇舌岂不是白费?
“大人您也知道,我们这些人不过都是些小门小户,十几代人呕心沥血,才让我们有资格进入大人您的视线。原本准备享受几天安逸日子,没想到却会遇上这么的惊变,实在是怎么能不怕?”
一名两鬓见白的老官吏唉声叹气,脸上一片愁云惨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