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一惊,宁国府贾珍,老师的目的是要参宁国府不成,如今京城二圣,龙体抱恙,局势动荡,这个关头还要挑起和勋贵之间的矛盾,是不是不合时宜。
也不对,老师会不会有深意,今日在宫中,内阁首辅李大人想请辞,唯独陛下,还有卢阁老和老师不同意,好似商量好一样,难道是想,
“阁老,今日京中之事,震惊朝野,下官以为阁老是为了稳住朝廷的局势,卢阁老看来也是这意思,可天下也需要一个交代,既然李首辅致仕不成,必然要祸水东引,找一人以做替罪之羊不外如是,只是不知何人才有此运道,承担此事。”
堂内说话之人,乃是户部郎中苗公则,也是户部大掌柜,掌管户部归档。
顾一臣摸着胡须,坐在堂上细细品了一口茶水,在养心殿内,自己和卢文山皆是此意,李首辅绝不能在这个时候致仕,更不能让文官来背负这个责任,天下恩科在即,如何能让内阁首辅请辞。
“苗大人所言句句在理,阁老,我等北方官员只要抱成团,还能怕他们南方的人,卑职早就看不惯他们嚣张跋扈的样子,此次恩科,我北方学子,必然大放异彩。”
主事苏杨站起身,对着阁老就是拱手一拜,如今吏部为首的南方乡党处处为难户部,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坐在一旁的户部员外郎刘文山,咳嗽了一声,
“咳,苏杨,今个不谈恩科,阁老的意思,今日之事,首辅请辞,我等应该如何应对。”
“回刘大人,卑职明白阁老的意思,在下还未说完,吏部之人既然咄咄逼人,必然不会放任今日之事不管,想来在卢阁老府上,早已商量妥当,就是不知他们如何商量的,卑职以为静观其变为好。”
众人闻言,皆是点了点头,苏杨所言在理,吏部之人要是没了动作反而是显得有些怪异了,只是刘文山没有想明白,吏部之人准备怎么祸水东引,
“那敢问苏主事,吏部应该商量如何祸水东引,可有猜测?”
“刘大人,这,卑职就不知了,”
苏杨抱拳摇了摇头,吏部之人,历来心思缜密,想法众多,至于具体的办法,不是自己能猜得到的,
“启禀老师,学生倒是有一些猜测,卢阁老必然会在此事上做文章。”
沈中新见到堂内之人说的差不多了,直接查插言道。
“那子钰,你就来说道,说道。”
“是,老师。”
沈中新提了一下儒服,而后给堂内官员拜了一拜,说道,
“诸位,你们都关心朝堂之事,是不是忽略了京城里面其他事?”
“其他事?”
“京城里的。”
“城内能有什么事?”
堂内官员听到沈中新的提醒,皆是不解,各自疑惑地看了过来,沈中新也不卖关子,拿出字条,说了起来,
“京城今日下午,百姓疯传,宁国府贾珍畜养的方士,府门外施法,扰乱京城,愚弄百姓,更有传言,那个方士乃是得道的仙师。”
“什么。竟有此事。”
“是啊,好大的胆子。”
“会不会那个仙师施了法触怒了”
堂内官员皆是大惊失色,难道今日天地异变,是宁国府那个妖道祸乱导致的,勋贵他们是想如何。
此时的顾一臣,放下茶碗,内心有些感叹,北方之人忠厚,可是在官场上,就显得比南方人差一些,宁国府之事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而他们竟然一无所知,如何能比得过他们。
卢文山那个老狐狸,想来已经想到了办法,就看他如何应对了,老夫在关键时候帮一把,祸水东引就成了,李首辅还需要稳上一两年,今岁恩科是关键,如果北方士子上榜之人多于南方,自己有望争一争,反之则是亦然。
“诸位,宁国府的事,必然会被拿来做文章,想来吏部也有了章程,苏杨所言也不为错,静观其变,在关键时候,帮衬卢文山这边,想要勋贵认下此事,必然是难上加难,”
“老师,在这个时候,挑起朝堂纷争,是不是不合时宜。”
只有沈中新隐隐约约感到不妥,勋贵向来目中无人,他们岂可咽下此事,更别替拖宁国府下水,虽然贾家运道不在,可是姻亲故旧遍布朝野,乃是庞然大物,而且沈中新最为担忧的是洛云侯的态度,虽然侯爷和宁府不合,但是和贾家关系却不是如外人所想的那样,荣国府老太君的外孙女林黛玉可是侯府平妻,就这一层关系,必然不会坐视荣国府不管的。
看到自己学生有些担忧,顾一臣好似知道一样,劝慰道,
“子钰不必担心,我等之所以帮衬就是不能过界,掌握分寸,如今由不得我等,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就是我们不出手,你能阻止了卢文山那些人的动作,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说完话站起了,拍了拍沈中新的肩膀,叹息一口气,
“世上哪有万全之事,只不过是我等尽力而为,如果此番我等文官再不合力谋划,朝堂局势,必然会倾向武勋,文官何时有出头之日,所以不得不为,卢文山那个老家伙,想来也是这样想的,”
“这,老师言之有理。”
沈中新无言以对,文官和武勋都想压过对方,实在是无解,尽力而为吧。
此时,夕阳西斜,京城的天际线渐渐染上了一抹橙红色的晚霞。
宛如一幅唯美的水墨画,殿宇高耸,城墙巍峨,巷道错落有致,人影稀疏,楼阁与花木被染上一抹金黄色,街头巷尾,一些归家的百姓缓缓而过。
临近宫城的街道上,卢文山带领的文官,坐着马车一并驶来,街上,还有不少得了信的官员也是急匆匆出了府,直奔大内午门外等候,尤其是京中言官,年轻气盛,知道卢阁老的意愿之后,更是群情激奋,京中三百言官,大部分都在赶来的路上。
马车内,
严从正襟危坐,双目紧闭,似在闭目养神。
卢文山坐在后头沉默不语,不一会,就有管事来报,
“报,老爷,杨大人派人传话,说是京城的言官陆续到了午门外,另外杨大人的部堂官员派了人,去朝中各官员的府邸传信,如今已有很多官员响应,正在赶来的路上。”
“嗯,好,既然事情做了,就要做的轰轰烈烈,畏首畏尾,可不是我卢文山的为人,交代下去,让马车放慢速度,给其他人一些时间,”
卢文山眼睛微微眯着,嘴角露出笑意,意有所指的说道,
“是,老爷,小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