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菲菲低垂着眼眸，睫毛颤了颤，柳眉久久没有舒展，沉默了下来。
我一怔，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犹豫了一下，把手搭在她的脑袋上，手指有意无意地揉了几下，轻笑道：
「这是怎么了，心情还不好了？」
她脑袋一歪，从我的「魔掌」中挣脱出来，目光柔柔地凝视着我。
她的目光如水般在我脸上流转，目光中透着说不出的柔软。
「我觉得要不然就算了？他这事干得确实没劲，但既然没把我怎么样，就这样呗，我觉得心累。」
她轻轻咬了下嘴唇，声音弱弱得像蚊子似的。
我愣了下，不禁叹了口气。
这丫头看似大大咧咧，整天一副咋咋呼呼，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但得益于邓美嘉的「教育」，其实林菲菲心里早就已经千疮百孔。
她每天都挂着笑容，可我心里知道，她很少真的开心过。
最糟糕的原生家庭，其实家里每个人看起来都很正常，邓美嘉高举为你好的大旗，对林菲菲全盘否定，一切必须按照她设计的轨道行驶才行。
所以林菲菲才想当空姐，因为她觉得到处飞能摆脱她的控制。
可原生家庭的病毒，就像毒药，其实早就渗透到了她的四肢百骸，这也导致了林菲菲不愿意面对冲突。
我深吸了一口气，尽量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说道：
「可有时候，不是你想算了就算了，我爸妈从小就教育我要与人为善，能包容别人，可我上班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一个人因为我大度而放过我，反而变本加厉。」
林菲菲微微仰起小脸，绝美的容颜上多了一种心疼，那泛着点点星光的眼神，拨乱了我的心弦。
我呼了一口气，长这么大，我很少从别人的眼神中看到对我的关心。
大多数时间，我看到的都是麻木，冰冷和嘲笑，能让我感觉到善意的，无非也就周疏桐，唐枫她们少数几个人。
「那你也蛮惨的，不光你爸妈这么说，我妈从小也这么教育我。」
林菲菲冲我歪头一笑，手指轻轻绕着发丝，在指尖的转动下，发丝如丝如绸。
我无奈地耸了耸肩，咧嘴道：
「所以我发现了，我们小时候接受的教育，一进入社会以后根本用不上，真正能用上的，其实没人教。」
林菲菲脸上流露出几分茫然，嘟了嘟小嘴：
「我不理解，父母小时候为什么要这么教育咱们，明明我受委屈了，还要原谅别人？」
我伸了个懒腰，叹气道：
「有可能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当不了我们坚强的后盾吧！所以我们得自己给自己当后盾。」
林菲菲不自觉地抓了抓头发，每一根发丝仿佛都承载着她内心的矛盾。
「哎……真要和我大姨夫闹下去，我怕这件事没这么好收场，我妈和我大姨她们，肯定的哔哔。」
我气笑了，「说得好像你得饶人处且饶人，她们就不哔哔了似的，看你不顺眼的，处处都看你不顺眼。」
林菲菲鼓了鼓香腮，「好吧！我被你说服了。哎……老公，每次我都得需要你鼓励，我是不是挺烦人的？」
「是！」
「……」
她杏眼一瞪，抓住我的胳膊，恶狠狠地咬了一口。
我虽然无奈，可这确实是我自找的。
没办法，谁叫我最喜欢看她生气时的样子。正好，她也喜欢看我贱嗖嗖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