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个比方说。
有人啐你一句,你心里不爽,可以骂回去,也可以将其打一顿,如果对方道歉,你或许亦能原谅,但若灭你满门,无论用何种手段,你的目的必然只有一个,也绝不可能放过对方。
剑心蒙尘有重有轻,甚至很多事到不了蒙尘的程度。
换言之,如果眼下的事,林澄知最后没能舒心,情绪必然高涨,一时无碍,但若迟迟不能解开,问题就会越来越严重,无论结果怎样,剑非出不可。
闻听林澄知的话,何郎将也未多言,反正磐门里到处都是他的人,此番谈话后,他不觉得林澄知还会冲动做些什么。
而同一时间,奈何海里某座岛屿。
判官探目瞧着海面翻腾。
斧刻在一旁坐着,刻画石头。
“裴静石跨海而过,你瞧见了吧。”
斧刻说道:“我怎么没瞧见,你不看我都躲哪儿去了?深入海底,以泥沙埋身,是一点妖气都不敢露,明明他也是内敛己身,怎么浑身上下还是那么锋芒毕露?”
判官笑道:“裴静石是天下第一,也是剑门第一,甚至抛开别的,他手里的剑,就是当世最强的剑,他再是内敛,无形的剑气,对我等亦是致命,自然打心里觉得极具锋芒。”
斧刻斜眼说道:“曾经作为神只,你倒是完全适应现在的身份。”
判官微微沉默,说道:“若我依旧是神,且力量处在巅峰,我自是谁都瞧不上,或者说,这些人哪有资格入我的眼,现在的我已然是妖,虽然力量因此恢复许多,却未至巅峰。”
“所以面对有些人,该低头就得低头,我能成为妖,是因为想活,哪能轻易让自己丧命。”
斧刻笑道:“神啊,多虚伪之辈,准确地说,尔等不配称神,我想你该明白神之来历,神只虽依赖仙人,甚至被仙人创造出来,但神名并非源自仙人,烛神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神。”
判官哦了一声,“你说的都对。”
斧刻说道:“你好像不服?”
判官说道:“你说得这些我不知,何谈服与不服?我只知道,烛神的神与神只的神确非一个意思,但我也没多大的兴趣了解二者的不同。”
祂截断斧刻接下来的话,问道:“此刻震荡,其中一人应是裴静石无疑,而另一人,你觉得会是谁?大隋国师曹崇凛?可从微末的气息来看,好像并非曹崇凛。”
斧刻说道:“是谁与我何干,最好两败俱伤,全都打死。”
祂视线放在磐门,说道:“我反而更好奇,佛陀临世是真是假?我之前一直躲在垅蝉,对此并不了解,但既然菩提入隋传法,裴静石也随之而来,决心必然不小。”
斧刻眯起眼睛,说道:“如果佛陀临世为真,咱就得寻机会,走一趟婆娑,或者把佛陀引出来,就地诛杀,奈何妖王此时不就在西覃么?”
判官有些无奈说道:“你虽然从低调转为高调,但也别太高调了,直至现在,我还是没有完全适应,这居然是那个到处躲藏数百年的斧刻能说出的话。”
祂往斧刻旁边走了几步,说道:“佛陀临世的时候,奈何妖王也算参与其中,虽是只以佛像露面,但从感官看,佛陀的道行极高。”
“而且祂借着婆娑生祸,或者说,祸端就来源于祂,从而获取大量功德,道行又翻了几番,想是再来几次,祂就有可能恢复鼎盛时期。”
“以咱们的力量,过去只是送死,想将祂引出婆娑,说起来简单,施行的话,怕是不易。”
“奈何妖王在西覃会想法子试探婆娑,如能探出佛陀的底,再说行动也不迟,你这些日子,就老老实实像在垅蝉一样,待在此处,刻画你的石头或睡觉吧。”
斧刻摆弄着石头,沉默片刻,说道:“找到李浮生了么?”
判官说道:“确定他还在隋境,我会很快明确他的位置。”
斧刻道:“那个乌啼城的副城主与姓李的剑仙似也存在某种关系,如你所言,镶嵌在另一处岛屿石壁里的剑鞘,就在那个副城主的手里,而且她手里还握着一把剑,与鞘正好匹配。”
判官蹙眉道:“所以这就是乌啼城副城主与山泽人合谋的原因之一?李浮生也许是那个剑仙的后辈,无论剑意还是都姓李,皆可证明,但那个副城主又与他是什么关系?”
“当初剑鞘丢失,唐棠曾现身,如果是唐棠负责吸引我等视线,由副城主盗走剑鞘,倒也说得通,唐棠显然只是帮个忙,但副城主如何得知剑鞘在此?”
“她手里的剑又从哪来的?毫无疑问的是,她在搜集那个剑仙的东西,此事不得不在意。”
斧刻阴沉着脸说道:“无论怎样,我倒也期待他还活着,这样就能亲手报仇。”
判官看了祂一眼,没有说什么。
此时,震颤感再次袭来。
无尽虚空里。
唐棠的剑与裴静石的剑狠狠相撞。
两人分离,又再次提剑。
金铁交鸣声不绝于耳。
无数次的交锋,似是难分高下。
但裴静石的状态明显更轻松些。
唐棠咬着牙,退开距离,抬手凝聚剑意。
正待斩落。
虚空忽然扭曲,现出曹崇凛的身影。
他沉声道:“可以了,再打下去,苦檀就得覆灭。”
唐棠说道:“外界什么情况,我看的清楚,国师别在这儿危言耸听。”
曹崇凛皱眉说道:“现在是无碍,但你还要再增强力量,影响只会越来越广,除非你们遁入更深的虚空里,可打到最后,若迷失方向,就未必能回得来了。”
虚空称为无尽,是真的没有尽头,至少他们没有找到尽头,如果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虚空就会变得很危险,纵是大物,也别想轻易撕裂虚空,回到人间。
泾渭之地其实就在虚空里很远的地方,或者说是在危险的边界,所以需得明白位置,才能抵达泾渭之地,只是具备撕裂虚空的能力,不代表就能前往那里。
像姜祁无论是怎么机缘巧合入得泾渭之地,都是仅有的个例,再无第二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