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云大哥,你还会医术?”云萧惊讶的道。
云轻鸿再次认真打量了云澈一眼,以他一百多年的阅历,本应该很容易看清一个年轻人的虚实,而他从云澈的神情间所看到的,却是认真、诚恳,甚至还有一分急迫,这让他难以理解。而面对这种极不寻常的情形,他本该的反应应该是暗中警惕,但又不知怎么的,面对这个明明第一次相见,却处处透着怪异的年轻人,他竟怎么都无法生出警惕和反感,反而对他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信任和亲切感。
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奇异的感觉。他看了云澈好一会儿,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悸动,却又全然无处捉摸这种悸动的来源,他淡淡一笑,道:“云小兄弟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就,想必医术也绝然不凡。只是,唉,云某身上,并非是普通的伤病,而是陈年旧疾。当年,云某就寻遍天下名医,都是束手无策,如今二十多年过去,早已深入血髓,怕是大罗金仙降世,也是无计可施。你有此心,云某已是分外感激,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
云澈却是不为所动,缓慢而平静的道:“晚辈并不同意云前辈的话,晚辈在初学医时,师父就教导过:天下万物相生相克,事间万事因果循环,人可以从完好到病疾,就绝对可以从病疾到完好,这世上,绝不存在什么真正的绝症和不能治愈的伤疾,就算不治,也只是暂时没有找到治疗的方法而已。晚辈的师父是普天之下最伟大的医圣,晚辈一身医术皆是来自于师父,在师父的教诲之下,晚辈从小便不相信这世界存在不能治愈的伤疾。所以,还请云前辈让晚辈一试。”
云轻鸿接触过名医无数,却也从未听过如此自信、傲然到不容许辩驳的医者之言,而这些话,却偏偏是从一个只有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口中说出。云萧张了张嘴巴,忽然想到自己之前重伤时所承受的那股来自云澈的奇异玄气,顿时激动的道:“爹!你让云大哥试试吧。我之前被那三个黑衣人打伤……额,伤的虽然不是很重,但也有那么一点点重,而云大哥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让我的伤势完全稳定下来,甚至连疼痛都几乎感觉不到。说不定,爹的身体,云大哥真的有办法缓解一下。”
两人都这么说了,云轻鸿自然也不好再拒绝,他淡笑着道:“好吧,不过不要勉强,我的身体如何,我自己很清楚。”
云澈没有再说话,他向前两步,站在了云轻鸿的身前,然后伸出左手:“云前辈,先让晚辈用玄气探视一下你的身体状态,还请不要抗拒。”
云轻鸿轻轻点头,然后稍稍摆正坐姿。他的眼神很平和,而平和,也代表他没有抱有任何的希望,毕竟如他所言,他的身体状况如何,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二十多年前,天下名医便无一人可医,如今又沉淀了二十多年,更是不可能存在医治的可能。
云澈伸出手掌,小心的按在云轻鸿的心口部位,然后闭上眼睛,玄气缓慢的进入到他的体内。身边,云萧退后几步,双手紧张的攥在胸前……他没有云轻鸿那般的笃定,而是无比渴望着奇迹的出现。
仅仅是一息,云澈的眉头就猛的收紧,这个反应,也让云萧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从云轻鸿的脸色和虚浮的气息,他便知道他的身体状况肯定极差,而查探之下,他才惊觉,云轻鸿的状况,比他预想的还要差的太多。他的内脏全部大幅度衰竭,几乎找不到一个完整的内腑器官,心脏、脾肺、玄脉……全部印着一道道似是被利剑划过的伤痕。而一个强者内脏受创,只要给予足够的时间,可以以玄力自我修复,但这些剑痕过了二十多年,却依然存在……显然,这些内伤的来源绝非寻常,应该是被极厉害的剑气所伤!
剑气……天威剑域!?
最可怕的,不是他的内伤,而是他衰竭了九成以上的筋脉!
是衰竭,而不是断裂!
就算一个人全身筋脉尽断,云澈也有办法全部给予连接修复,但这种衰竭,却比断裂还要可怕的多。若把正常人的筋脉比作生机勃勃的根茎,那么云轻鸿的筋脉,九成以上基本都化作了枯木,几乎感觉不到一丝生机的存在。
同样衰竭的,还有他的玄脉。他玄脉所受到的创伤并不重,但却如一个干枯了的泥塘,死气沉沉。
能让玄脉和经脉衰竭到如此程度,可想而知当初他是何等程度的透支了自己的玄力和体力。
听萧烈当初的简单描述,二十二年前,他们逃到流云城时,已遍体鳞伤,几近油尽灯枯……而那之后,他们又不知经历了多久,多惊险的逃亡,或许从那时候起,他们每一息的消耗,都是彻头彻尾的透支。在这种透支之下,他们还哪有心力去顾及伤势……在拼尽一切力量和意志的逃亡中,他们的伤势,毫无疑问的一步步恶化……
而能让他们如此坚持的,或许,就是他们当时怀中的那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