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参政答话说:“关于昨日第一封奏疏,朝廷还没有反馈回来。”
大范围广撒网竭泽而渔,总能捞到几条吧?
同一日,宣府城,林泰来将王参政喊了过来,吩咐道:“该发第二封奏疏了。”
林泰来总结说:“你何必找这种麻烦?而且你羽翼未丰,又不像我这样能打,未必扛得住言官的攻讦。”
林泰来皱起了眉头,他怀疑好大侄在开车,但没证据。
林泰来又问道:“我且问伱,如果你这样写奏疏,到了朝廷后,那些言官会不会大肆攻讦你,弹劾你徇私不公、包庇亲长?”
王象乾的能力和智商并不差,瞬间秒懂了。
又对王象乾道:“正好也该与三娘子正式谈谈了,说服她与我们合作就是。”
林泰来大义凛然的说:“不打紧!你这样写奏疏,就没人敢说你徇私了!
为了你的在政治上的安全,我牺牲一下个人形象,又算得了什么?”
申首辅似笑非笑的鼓励着说:“然后呢?继续说。”
看完了奏疏,众位阁老的内心毫无波动,情绪十分稳定。
王参政做梦也没想到,才上任右参政没几天,就开始干巡抚的活了。
巡抚和总兵都被乱兵捉了,他这右参政就只好勉为其难的暂时军政一肩挑。
与上家许巡抚失去了联系,张副总兵在法理上掀不起风浪,兵变手段又已经用过。
王参政一边抓紧时间吃饭补充体力,一边说:“现在城门都暂时关闭了,三日内严禁一切出入,只有我们的声音能传到朝廷。”
帮你骂许巡抚都不对吗?难道你还想多捏造一些罪名?那就是过犹不及了。
又对四阁老王家屏说:“你是大同人,先说说你的想法。”
王象乾点了点头说:“应该会的吧?”
城中唯一的不稳定因素,可能就是帮许巡抚组织了兵变的副总兵官张充实。
旁边还有随从呢,能不能给点面子?
林泰来等了一会儿,便恳切的说:“不会写吧?我来教给你,记着,你将来做巡抚的时候,总要写兵变奏疏的。”
开会!九边之首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情,内阁当然要开会!
“宣府出大事了,右参政王象乾上奏,钦差林泰来带兵挟持了巡抚和总兵。”申大严肃的说,然后将王参政奏疏给许二、王三、王四分别传阅。
局势得到了控制,就该到了通电啊不,发奏疏的时间。
不知道这算是历史的进程,还是个人努力的结果。
“那么明天第三封奏疏就写,我继续对乱兵进行了艰苦卓绝的招抚,成功解救了宣府总兵官李迎恩?
今天的奏疏要这样写,你王象乾对乱兵进行了艰苦卓绝的招抚,成功解救了被乱兵裹挟的北虏女首领三娘子,保证了异族亲汉友好人士的安全,维护了大明的国威!”
能进内阁的人,都不是傻子,王四突然感觉到了不对劲。
想到这里,申时行连忙对中书舍人吩咐说:“将这份奏疏抄送都察院和吏部!让他们议论!”
让林泰来去巡边,不出意外的肯定要发生意外,出点事不值得大惊小怪,反正宣府现在也不打仗。
回想林泰来的行事风格,他总是会有一个貌似合理的理由,无论有多离谱但总能逻辑自洽的理由。
也难怪老爹说,活到老学到老,从林泰来身上能学到很多东西。
王参政:“???”
如果能骗政敌跳出来,然后再反击和打脸,岂不是双倍快乐?
敌侵、兵变、民变、灾害四大类奏疏,可以用六百里加急传递。
这锅甩得简直无懈可击,这就是首辅和普通阁老之间的差距么?
然后申首辅很大度的说:“往事就休要再提,且说眼下如何应对吧。”
其他阁老:“”
宣府距离京师三百五十里,王参政的奏疏在第二天早晨就摆在了首辅的案头上。
申时行看了几眼就暗骂道,又踏马的到了甩锅时间。
王象乾:“”
林姑丈欣慰的笑了:“侄儿可教也!现在你终于可以当巡抚了!
所以说,别小看奏疏。这也是一门技术,甚至是封疆大吏最重要的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