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不退反进,而且加快了速度。
一个时辰后,众人抵达了栏杆集镇南边数里外。周澈亲自带着两人摸到集镇边打探消息,带回消息是个好消息,敌人果然还没过碾子山,但是集镇里的百姓却逃的七七八八了。消息传得飞快,百姓岂肯留下来送命。
得到消息后,李徽等人迅速进了集镇,稍作休整,李徽便找了一处空地,命人将车上的烈酒和陶罐卸下来,全体动手,在李徽的示范下开始制作烈酒燃烧罐。方法很简单,罐子里灌入烈酒,以麻布条塞入瓶口,留出半截,再用湿泥封口。
做好的燃烧弹小心翼翼的放在木箱里,周围用乱草挡住,防止撞击。
众人一起动手,一时间周围酒香四溢,中人欲醉。不到半个时辰,一千多枚烈酒燃烧罐便制作完成,所有的烈酒用的干干净净。
李徽和周澈来到集镇西侧侦查,不远处三四里外便是碾子山。山并不高,海拔不过百余米的样子,但是南北连绵。
这是典型的江淮之间的丘陵地貌。这里的小山大多不高大,但是很常见。但即便是这样的小山,林木茂盛阻挡,山间若无路的话,通行也只能绕行山下。
“看来并无动静,他们确实没有过来。否则李县令,咱们得赶紧上山,找一处好的伏击地点。”周澈观察了一会道。
李徽皱眉道:“周县尉,他们的大队人马可能没有过来,但是定已经派人在山道上警戒了。我们一旦靠近,很可能被他们发现踪迹。也许敌人就在山坡上观察着咱们呢。”
周澈一惊,暗骂自己粗心。已经明知对方有百余人就在山上,还怎可在他们眼皮底下上山。那不是明摆着让他们知道己方的行踪么?
“正是,下官真是糊涂啊,差点铸成大错。咱们得绕行。那条穿山的山道就在最高的那座小山南侧下边的山谷。李县令,你瞧,集镇北边方向有一条林子通向山坡,咱们要是以那条树林为掩护摸到山下,正好可以进到东坡北侧背面。如果他们守着山道,他们的先头兵马定在南坡。因为山道在南坡。”周澈快速的转动脑筋,迅速找到了办法。
李徽顺着他指点的路线看去,果然在集镇北边一排树林直通碾子山山坡下方。看上去像是人工种植的一般,郁郁葱葱排排成行,在大片的青黄麦田之间甚为显眼。
而且周澈的判断应该也是正确的。山道在南北两座较高的山峰之间的山谷地带,位置是没错的。而正对栏杆集的这一面山坡呈现略微偏转的东南面向。也就是说,形成了北侧的背面。如能摸到北坡,便可神不知鬼不觉的上山。
李徽当即决定,立刻迂回上山。为了确保不被发现,李徽让栏杆集上留下来的百余名百姓充当吸引山坡上敌人的诱饵。简单来说,便是让他们大张旗鼓的在集镇南边的麦田田埂上活动,以吸引敌人的注意力。
与此同时,李徽和周澈带人从集镇东侧迂回往北,悄悄抵达那排通向山坡下的树林之中。
很快,李徽等人便成功的抵达了那排树林之中。抵达之后才发现,原来那是一条小河,河中满是水草,岸边的树大多数都是柳树。看起来,那是一条通向山坡下的,被山坡上的雨水冲刷而成的沟渠。当地百姓在河边种植柳树,也是为了固堤储水,所以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一条绿树成排的河沟。
李徽下令蹚过浅浅的小河从北边的河岸行进,这样一来,不但树木遮挡了踪迹,连河沟里茂盛的芦苇和水草也成了掩护之物。要知道那些芦苇和水茅草可都是一人多高的,完全可以将人遮挡住。
午时时分,李徽和周澈率领两百多人成功摸到了山下。一头钻进北侧山坡的松树林中后,所有人长吁了一口气。很显然,对方是没有任何的察觉的,否则他们定有时间做出反应。
进入北坡松树林中,行动更加的谨慎小心。队伍再次恢复成两队,前方周澈带人侦查摸索着沿着山坡行动,确定了没有危险,后方大批人手才会往前行进。虽然行动甚为缓慢,但是为了确保不惊动敌人,只能如此。
一直快要摸到南侧山坡了,没有见到任何一名敌人。这让不少人都认为,或许山上根本没有敌人,一切都太过小心谨慎了。
但是李徽和周澈都一致认为,敌人必在山上。对方可是正规兵马,如果决定从山道穿行,怎么可能不事先侦查山道,保证山道的畅通和安全。就算是一群山贼土匪,也知道要这么做。
果然,在越过东南侧的山脊之后,周澈发现了敌人的行踪。
得到禀报之后,李徽立刻跟随周澈前出观察,让其他人原地不动,以免惊动敌人。两人往前摸了四五百步的距离,便看到了前方坡下,有两名坐在树下的全副武装的士兵。
那两名士兵靠着一棵大树坐着,也不说话,耷拉着脑袋似乎在打瞌睡。而不远处的前方坡下,目视不及之处,传来嬉闹笑骂之声,似乎还有水花之声。
李徽和周澈躲在树后低声商议。
“周兄弟怎么看?”李徽问道。
“下官估计,前面是他们的营地。这两人是坡上的岗哨。这么热的天,他们不会在山道上呆着,定躲在林子里歇息。”周澈低声道。
李徽点头,同意周澈的判断。此刻正当中午,天气极为炎热,敌人定会躲在林子里。山林中气温凉爽,正是避暑的好地方。适才全体小心翼翼,也是因为考虑到敌人很可能躲在林子的缘故。
听前方的动静,应该有不少人就在前面不远处,嘈杂的人声杂乱,确实像是个临时的营地。
“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李徽低声问道。
周澈一惊,他听出了李徽的言外之意。李县令这么问,难道是准备动手袭击这些人不成?
“抓了那岗哨来问一问便知。”周澈低声道。
李徽低声道:“你有把握?”
周澈微微一笑道:“李县令还不知道我周澈的本事。下官这便去将那两个家伙抓来。”
周澈说着话便要准备动手。李徽忙摆手制止,低声道:“先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岗哨再动手。”
周澈忙点头,暗骂自己心思不够细致。确实需要仔细检查一番周边。万一有别的暗哨,这边一动手,被发现了便糟糕了。
当下两人分头向两侧挪动观察,看看有无其他岗哨。好消息是,这一侧的位置并无其他岗哨。坏消息是,回来的时候一看,两个靠在树下打瞌睡的敌人岗哨居然醒了。两个人正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
周澈并不在乎,紧了紧腰带,缓缓抽出刀子准备动手。李徽也抽出了短剑,准备跟着上前协同。
“李县令不必帮忙,看下官的便是。”周澈低声道。
李徽想了想,觉得周澈既然如此有自信,自己倒要看看他的真本事。再者,自己确实没有把握帮得上忙。距离两名岗哨约莫百余步,自己或许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冲过去,但一定会惊动他们,给他们反应示警的时间。反倒糟糕。
“好,那便看你的。不必要两个活口,留一个问话便可。”李徽低声道。
周澈点头,猫着腰缓缓往侧前方摸去。只见他脚尖轻抬轻放,身子弓着,活像是一头山林中捕猎的狸猫。山林中的鸟雀叫声和风吹林木发出的呼呼声掩盖了他的声音,让他一步步的靠近敌人却没被发觉。
但是李徽却皱了眉头,想靠着这种办法摸过去是不可能的,那两名暗哨所处的位置虽然在低处,但是在他们周围树木稀疏,根本不可能摸到他们身边便会被对方发觉。
然而就在李徽感到质疑的时候,周澈身子一纵,上了身旁的一棵大树,动作敏捷的上了树梢。李徽正自纳闷,却见周澈纵身跳跃,从一棵树跳到了另一棵树上。
山坡往下倾斜,树木沿着山坡生长,形成高低的参差。再加上都是松树,树冠浓密平整,人在树冠上便是天然的屏障,从下方的位置根本看不见人。除非是听到了响动。即便是听到了响声抬头看,也只能看到密密的树冠,看不见人。
在李徽这个位置,倒是能看到周澈在树冠上蹦跳,越是往坡下跳,越是看的清清楚楚。李徽的心情既激动又担心。周澈果然身手矫健,这般在树冠上跳跃可不容易。但李徽担心的是,他如何渡过最后那二三十步树木稀疏的区域。
周澈在树冠上窜高伏低,跳过十几棵树之后,前方便是岗哨所在的位置,距离二十余步,中间再无任何树木可以跳跃接近。
但周澈已经不需要任何一棵树了,在最后一课松树树冠上,周澈腾身而起,像是一头大鸟朝着地面俯冲了下去。这一跃落地十几步远,距离两名正在聊天说笑的岗哨已然只剩下八九步。
两名敌军岗哨被突然从天而降的人影吓得一惊,但他们反应迅速,两人迅速起身,左侧一人已经将腰间佩刀抽了出来,右边那人将胸前挂着的竹哨抓在手里往口边送去。
一人迎战,一人示警,这是老练的岗哨的配合。
但周澈更快,八九步的距离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刀光闪过,左侧那人的脸上多了一道血红的裂痕。与此同时,一道拳影挥出,右侧敌军士兵已经送到嘴边的竹哨被一拳砸飞,连带面门中了一拳,整个人往后便倒。
周澈上前一把揪住正在倒下的士兵胸口,刀刃一闪,已经架在了那士兵的脖子上。
整个过程如电光石火一般的迅捷,令人眼花缭乱。只电光石火之间,便已经杀一人,制住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