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红告别那些鸟儿的时候,心情无比欢快。当她和猫头鹰和那些猫告别时,心情却是沉甸甸。倒不是黑夜的缘故,是谈起了人类和其它动物之间生死攸关的话题。
天微微亮了。永红才发觉身体疲惫带来的沉重,让她的脚步变得迟缓。她听到不远处有流水声,应该是山间的小溪。永红顺着水流的声音走了过去,流淌的水声又重新给永红注入了能量。
晨曦下的河面上有雾气在转着圈,周围的树木在雾气缭绕的清晨里一棵一棵地挺拔而出。永红渐渐看清楚小溪周围的丛林。还有一闪而过的小动物,永红看不清楚它们。等反应过来时,只能看到一根正要被拖走的尾巴、一只正往前赶的脚、或者是半个身子。
原来,清晨的大山是睡眼惺忪的。每个身处大山里的动物们,包括永红。她/它们会沉醉在这样的清晨里,大山总在展现一半的景象,犹如睁开一半的眼睛。
永红蹲在小溪旁,河水淌过山里的乱石,把一块块石头打磨的圆润和柔美。永红在小溪里挑拣起了石头,她喜欢寻找那些和动物相像的石头。永红挑了一块像小鸟脑袋的石头,还发现了一块像极了鱼尾的石头,上面居然也有一道一道的竖纹。
永红用掌心捧起了河水,打在自己脸上。水花从脸上飞过,又重新掉进小溪里。算不上刺骨的冰冷,却极度沁人心脾。把永红的疲惫也冲洗了不少。
大山也完全醒了,树上的叶子全部尽力打开自己,树枝也在努力向四周延展。地上的小野花一朵朵的精神极了。永红不由跟着这幅景象,把两个胳膊向天空的方向伸去,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在太阳即将出来的时候,永红想往更高的地方前行。在这个时间点上,永红想去高处,去迎接太阳。并不是去看日出,是想沉浸在第一缕阳光下。第一缕阳光能让大山散发出大自然的气味,晨雾、晨露、晨曦下的花香和树香。当阳光洒向小溪的时候,还会带走水里混合着鱼腥气的复杂气味。当然,还有泥土和小草的那种既厚重又清新的味道。
永红不慌不忙地朝着高处走去。只要每一步都比上一步落在更高的地方,就能体会到阳光的缕缕不同,并不是非要赶在哪个时间点到达山顶。太阳在空中的位置,随时让大山里发生着细微的变化。刚好让不断变化的永红处于变化中。
没有尽快登顶的欲望,永红的注意力一直都投入到当下的环境中。她曾经见过破土而出的蘑菇。在大山里,永红看到了瞬间消失的蘑菇。犹如一把小伞的蘑菇无法遮住头顶上的阳光,干脆收起了小伞,回家去。当阳光照在这片土地时,永红的心里感到暖洋洋。
永红还看到一只趴在石头上一动不动的蝴蝶,它在等待阳光。永红停下脚步,她站在那只蝴蝶的旁边,想看阳光如何停在蝴蝶的身上。阳光来临的那一刻,蝴蝶的触角开始上下跳动,像是为自己敲起了小鼓。它沿着阳光,飞进了它的光束里。
阳光当然也照到了永红身上。她坐了下来。阳光让蝴蝶飞起,却让永红坐下来休息。眼前,刚好有一块大石头,永红可以在上面舒服地半躺着。这块石头渐渐暖和起来,她朝着阳光的方向闭上了眼睛,眼前出现的橘红色应该就是太阳的颜色吧。
永红无法和太阳对视,哪怕闭上眼睛也不行。重新睁开眼睛的永红不适地眨着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缓和下来。
前面是一片小树林。阳光在这里变成了斑斑点点,永红犹如行走在蜜罐里。太阳在树林里画下了地图,她按照指引,踏着地上的斑驳继续往前。
果然,永红很快就穿过树林。这里是大山的边缘,她想对着大山里大喊。像小时候一样,她大声喊出“喂”的声音,还有“哦”。
此时的永红,她想对大山说点什么。她认真的思索片刻后,把两只手扶在嘴边,她大声说:“大山,我叫永红。虽然你在我的脚下,但我从来没有想过征服你。常常听到人们说征服这座山,那座山。我不认为那是征服,人类不可能征服大山,就像征服不了太阳一样。
谢谢你,大山,让我看到了太多美妙的景象。现在,我就像是一棵长在大山里会移动的小草,是你给我的养分。虽然,我这棵“小草”长在大山上,但万万不能说成是一种征服。我想,人类在攀爬大山时,就如同一棵一棵会动的“小草”而已。是大山给人类开阔了视野,开启了征途。
当人类在大山时,除了领略美景和与众不同时。重要的是体会内心的变化。不需要多么剧烈和巨大,哪怕产生一种小温柔,或者嘴角露出微笑。哪怕是小紧张和皱起的眉目。都会带出内心最真实的情感,从而珍贵。
我喜欢爬山,不管是高山还是不高的山,都喜欢。爬山的乐趣更多是处于大山之中时的小发现和小感受。或者说,我更喜欢身处大山时的我,能体会自己从未有过的自信和从容。有意思的是,爬不高的山时,感受最多的并不是自信心,而是从容,有一种被山接纳和融合的归属感。当爬高山时,倒是可重塑自信心。不是自己多么厉害,爬上了这么高的山。而是,大山给予我的包容和爱,让我更爱自己。当然,到达山顶时,会非常开心和满足。因为,真的能感受到大山也在为我高兴。并不是大山见证了自己的意志力,而是它知道我领略到了大自然。当我收获满满地站在山顶上时,大山也会用它的方式记住我。
今天,我想爬到山顶,但这不是欲望。也不是刻意的自我历练,就是想看一看山顶上有什么。我能确定的是,当我到山顶的时候,除了看到大山以外,定会看到渺小的自己。”
虽然,永红越说声音越小,但她越说越停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