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大哥认为,不管在哪里,作为一只猫,抓老鼠的本性都不可能成为犯罪。人类和猫类在人猫社会里平等相处,猫类拥有人类的权利。但是,猫就是猫,它们生来就长着锋利的爪子和尖锐的牙齿。餐厅的新鲜感和仪式感没有办法代替猫的天性。它们坐在餐厅里,或许只是一种模仿和游戏,是制度和规则重新塑造了猫的行为。猫类可以尝试来自人类的产物,但不能被剥夺自然属性。
猫大哥对人猫社会的认知有了新的角度。任何完美的表象背后都有着背弃原始,折断本质的变异。猫大哥突然对人猫社会失去了兴趣,尤其是那些人类的产物。不过,对于月亮和星空的感受颇深,只要想起来,就会期待。猫大哥想早一点儿找到返回人类社会的通道,却又舍不得这里明亮的月亮和星海里的浪花。
不过,猫可以去月亮带来的树林里抓老鼠,带来的河流里抓鱼。想到这里,猫大哥没有在树上银行取鱼骨头。
它在准备离开时,问那只不高兴的猫:“你到底喜欢人猫社会吗?”
不高兴的猫说:“有时候喜欢,有时候不喜欢。”
猫大哥又继续问:“你以前去过老鼠社会吗?那里很可怕吗?”
不高兴的猫说:“我没有去过。听去过的猫说,老鼠社会的诱惑和欲望太强,很少有猫去了那里还能重新回到人猫社会。”
猫大哥:“什么诱惑和欲望?只指抓老鼠的欲望吗?我认为那不是欲望,而是猫的天性。”
不高兴的猫说:“不完全是。老鼠社会里充斥着潜规则和暗箱操作,没有制度和约束,也没有动物对大自然的尊重,没有生态和平衡。那里的天空是灰黑色,就连太阳也不愿意出来。老鼠们不喜欢月亮和星星,它们需要黑漆漆的夜晚,而不是温暖的夜空。”
猫大哥终于理解了不高兴的猫。换作任何猫,都不愿意去那种地方生活。而且,还不容许抓老鼠,违背本性,忍受肮脏环境下的委屈得靠什么得以排解啊。随波逐流就会同流合污,出淤泥而不染得有高洁的品格和坚韧不拔的意志,的确是一次艰难的考验。
不高兴的猫继续说:“有一些被发配到老鼠社会的猫,只待了三个月就疯了,彻底变成了另外一只猫。一年的时间太长了,我怕我熬不下来。”
猫大哥:“有没有从老鼠社会里安全归来的猫?你可以向它们请教经验。”
不高兴的猫说:“有。有一些猫和以前不一样,苍老了很多,性情抑郁和沉默了许多。有一些洁身自好的猫隐居了起来,我也找不到它们。”
猫大哥:“的确需要无比强大。内心和身体一样强大才可能度过此劫。”
不高兴的猫低着头不说话,它看起来对自己并没有信心。
猫大哥:“如果你心里放不下人猫社会,就得勇敢,为了生命还可以在这里得以延续。如果你去了其它地方,就永远也回不了自己的家,应该会是一辈子的遗憾。另外,你很难潜逃,一旦再被抓住,将会面临更严重的困境。再说,也不知道去哪里,比起一个未知的地方,最起码你还了解老鼠社会,可以有针对性地做好准备。只要你想回到人猫社会,就一定能克服所有的困难,就看你的决心有大多。”
不高兴的猫脸上的愁容稍微舒展了一些,它被猫大哥理清了思路,或者说给予了信心。看来去老鼠社会并不是最坏的选择。它看着对人猫社会什么都不懂的猫大哥,却比生活在人猫社会里的大多数猫都要睿智和坚强,不禁露出钦佩的神情。看来,思想和品质才是最重要的特质,无论生活在哪里,不管拥有着什么,并不是很重要。
不高兴的猫一而再再而三地对猫大哥表达了感谢,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它得赶紧去做一些准备,时间不多了。
猫大哥本来想再问一些问题,看着不高兴的猫好不容易被调动起来的斗志和希望,不愿意分散它的注意力。再说,它确实在赶时间。
猫大哥是想去看一看月亮带来的河流和树林,再合法抓几只老鼠来吃。它想知道在哪些树林里可以住老鼠?在哪几条河流里可以抓鱼?
猫大哥离开树上银行后,凭着感觉朝东走了。前行了半个时辰后,果真看到了一条大约宽七、八米的河流。可惜一只猫都没看到,倒是有一个人在河边钓鱼。在人猫社会里,猫大哥还没有和人类说过话。
它怯生生的来到这个人旁边,大概距离两米远的位置。猫大哥不敢发出响动,担心惊跑了正要上钩的鱼儿。它就窝在那里,等着这个人主动和自己说话。
这个人一连钓了好几条鱼,但就是无视猫大哥的存在。连看都没看它一眼,何谈说话呢。猫大哥便故意站起来,差不多在原地打转了几圈。看看这个人会不会注意到自己。这个人还是不看猫大哥。
猫大哥只好无趣地和他打招呼,表演的结果和想象不符。猫大哥又点儿扫兴,它无精打采地对这个人说:“看来这条河里的鱼真不少啊。”
这个人说:“不会有猫主动出现在我的面前。你真是个例外啊。”
猫大哥一听,才知道他故意不理自己。而且,听他这么说,好像和猫还有过节。它一下就有了精神,它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说?不喜欢猫吗?人猫社会里还有不喜欢猫的人类吗?”
他说:“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你从哪里来?”
猫大哥才不会示弱,它直接反问这个人:“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很明显,我不是来自于人猫社会。”
这个人:“我就是不喜欢猫,没有什么为什么。难道人类就没有自由了吗?我只是不喜欢猫,又不会伤害它们。”
猫大哥一时说不上话来。是啊,猫一直追寻的就是选择的自由,为什么要求人类不能有自己的选择。一个人不喜欢猫又能代表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