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英知道他听懂了,嘴角扯开,一面躲开由上而下的箭雨,不一会儿,他背上就中了好几箭,但他反而将宇文诵搂得更紧,脚下也没有片刻凝滞。
他带着宇文诵奔向还未关上的侧门,手持枪戟的士兵前来拦截,都被他一一打退。
“走!快走!跑出去!”他松开宇文诵,对他喊道。
“不要放箭,住手!”一道人影冲到城门上,制止那些准备第二波放箭的士兵。
城门守将瞧见来人身份,均不敢妄动,然而守将身边的人却道:“继续放箭,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停下!”
“住手!”普六茹坚喝道,“大都督,陛下并没有下令对齐王一家赶尽杀绝,你这是何故?”
刘昉呵呵一笑:“随国公,想那齐王宇文宪还曾在先帝面前进言,说要提防你,你不仅不恨他,现在反而站出来为他说话,这又是何道理?”
普六茹坚:“齐王向先帝进言,那是他职责所在,一片公心,我不至于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这稚子却是无辜,大都督何妨放他一马,也算积德了!”
刘昉转念一想,宇文宪在朝廷民间威望甚高,现在皇帝骤然发难,很多人还没反应过来,等风波一过,为齐王一家求情的人必然很多,自己又何必去触那个霉头呢?
“也罢,我就给随国公一个面子,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声,我这边手下留情也没用,陛下早已派了高手在城外伏击,这小童就算能出这个门,照旧是死路一条。”
普六茹坚心头咯噔一声,忍不住往城外的方向望去。
居高临下,他清楚地看见宇文诵撞撞跌跌出了城门,那头却已经有三人朝他走了过去。
一人光头。
一人断臂。
还有一人,手脚俱全,器宇轩昂。
那三人里,随便挑出一个放到江湖上,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用来围堵一名小童,实在是杀鸡用了牛刀。
普六茹坚认不得光头和断臂之人,却认得最左边那个。
“陈恭?陛下对宇文诵竟如此重视,连他都亲自出马了?”
谁都知道,赵国公陈恭乃皇帝新近宠臣,甚得帝心,对方献了太阿剑,又引荐了合欢宗给皇帝,与佛门分权,顺便取代浣月宗原先在皇帝身边的影响力,宇文赟巴不得能够左右制衡,陈恭的得宠水到渠成。
刘昉在旁边应道:“斩草除根,都说宇文七郎天资聪颖,陛下只怕放虎归山,日后给自己埋下祸患。”
二人正说着话,宇文诵已经停住脚步,他定定看着前面三人,似乎不知作何反应。
宝云朝他一笑:“宇文七郎,我劝你莫要再跑了,陛下给我们的命令是死活不论,你若肯乖乖听话,跟我们回去,便可免了皮肉之苦。”
普六茹坚遥遥望着,暗叹一声,心想难道宇文家这最后一丝血脉,还是注定保不住么?
正作此想之际,便见一道人影从城中掠来,见城门俱已关闭,索性纵身而起,竟如平地踏云,步步往上,还没等城墙上众人反应过来,对方已经从他们身边飘过,又飘向城下。
凌波微波,足不沾尘,天阔虹影,落落长风。
这等轻功,实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如刘昉与普六茹坚二人,早已看得目瞪口呆,更勿论其他士兵。
“三位手下败将,贫道来迟一步,还望恕罪。”
宛若从天而降,沈峤抱着窦言,落在宝云等三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