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留下洪命一的小命就对了,而且不仅现在要留下洪命一的小命,而且将来也要带回旅顺口去。
金尚宪说杨振什么都可以谈,也就是说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而他自己可以做中人,做保人。
但是杨振对他这个保人根本就不相信,倒不是他不相信金尚宪的人品,而是他不相信洪瑞凤的人品。
历史上洪瑞凤可以把金尚宪这个尊明反清派的士林领袖卖给清虏使臣,那么他当然很有可能,一转眼就否认他对金尚宪所做的保证。
与其让金尚宪这个年届七旬的退休老头子,居中作保,那还不如直接将洪命一抓在自己的手里作为人质。
“呵呵,既然洪命一洪留守是洪领相之子,而洪领相又这么通情达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张臣,你去走一趟,去把那个洪留守请来,让金老大人先见上一见!”
“卑职遵命!”
跪坐在旁边的张臣听见杨振的命令,立刻起了身,大步流星出门,前去提取洪命一去了。
而金尚宪见状,当即也就知晓洪命一只是被杨振逮捕关押,并未在突发的战事之中丧命。
于是他长出了一口气,捋着下巴上的山羊胡子笑着点了点头:“只要洪留守安然无恙,洪领相那里自然一切好说了!”
说完这个话,金尚宪似乎也认识到,眼前的杨振比起当年的清虏来说可好说话多了,于是想起此行其他使命,便说道:
“都督既无废立鄙国主上之意,而洪领相之子又安然无恙,那么都督与鄙国庙堂君臣即无不可解之死结。既如此,老夫敢问都督打算何时撤军?”
金尚宪这么一问,杨振倒还好,并未有太大反应,因为他知道金尚宪终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但是旁边的沈器成和安应昌听见此问,却猛然抬头,先看金尚宪,再去看杨振,满脸焦急之色。
杨振见状,自是知道他们在着急什么,当即对他们俩压了压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然后冲金尚宪呵呵一笑,说道:
“撤军?本都督远道而来,劳师糜饷,大动干戈,岂能轻易撤军?再说,就算本都督看在金老大人的面子上同意撤军,本都督麾下将士也不会答应。
“呵呵,就是新编忠义归明军的将士们,也不会同意本都督就这么撤军啊!将士们矢志归明抗虏,扶正去邪,正想着过海上岸,到汉阳城里走一趟呢,本都督岂能轻言撤军?”
“扶正去邪?”
“没错,就是扶正去邪,除奸党,清君侧!”
“这——”
金尚宪见杨振这么说,而同在旁边听着的沈器成、安应昌也一改之前对自己毕恭毕敬的神色,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显然正是这般想法,一时有些哑口无言了。
过了一会儿,金尚宪见杨振等人终无他话,方才叹口气说道:“都督所说扶正去邪,原本不错,如今小邦之朝堂,的确乌烟瘴气,尽是对虏媾和之辈。
“但老夫此次既然受人所托,便不能不忠人之事,只能厚着面皮与都督谈一谈了!还请都督——屏退左右!”
金尚宪见沈器成、安应昌这两个朝人,并非如他所想那般完全站在自己的一边,当下便请杨振把他俩请出去。
杨振听了金尚宪说的话,转脸看了看沈器成、安应昌两个,随即点了点头,说道:“也好,那就请沈总监、安都指先到堂外休息片刻!”
“都督——”
“都督——”
沈器成、安应昌二人闻言,脸色一变,立刻就要出声反对,就要向杨振进言。
而杨振随即脸色一沉,目光冷峻,虽未发一言,沈器成与安应昌便硬生生收住了要说的话。
紧接着,两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站了起来,面向杨振,躬身退到门外去了。
直到沈器成、安应昌两人全都退了出去,金尚宪方才对杨振肃容说道:“思及过往,鄙国君臣,的确有愧于大明之天恩,但丙子胡乱以来形势如此,却绝非鄙国君臣之本心。
“眼下都督率军来此,代天子问罪不臣,讨伐不义,自也符合天道至理。只是事无大小,终有了局,都督也不能久驻江华,那么敢问都督,如何,才肯撤军?”
杨振见他这么说,这么问,立刻也跟着严肃了起来,想了想说道:“要我撤军,需得答应我几个条件。只是,金老大人,你能做得了这个主么?”
“老夫一介闲云野鹤,退居乡间久矣,自然做不了鄙国王上的主。”
“呵呵,那就请金老大人先回去吧,去叫李倧派一个能做主的来。”
“都督莫急,老夫虽然做不了王上的主,但却可以将都督的要求,通禀鄙国王上,或者通禀当道诸公,总要尽力让都督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