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东陵被盗掘的消息沉寂了一段时间后,《中央日报》刊登了刘人瑞匿名报道《匪军盗掘东陵的惨状》,把矛头直指国民革命军第六集团军第十二军,使人自然联想到其军长孙殿英;而《益世报》发表了《宝熙日记》,引起人们极大的同情心,在全国掀起道德与法制的大讨论;《北洋画报》又以图文并茂的形式,详述清东陵被盗的状况,并附有被盗宝物的清单,使孙殿英成了千夫所指,万人病诟的东陵大盗。
孙殿英攥着报纸大发雷霆:“刘人瑞给中央写报告,说我是盗墓元凶;中国工商联合会在报上撰文,要求政府组织特别法庭,严惩盗墓元凶;各大报纸更是兴风作浪,民众跟着瞎起哄,我成了众矢之的!你们说说,我该怎么办?”
“卑职以为,只要摆平国府要员,一切都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至于老百姓的呼声好办,只要国府出面压一压,或者利用媒体混淆视听,一切都可以息事宁人。”军师梁朗先献计道。
“我们请客、送礼、找关系,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位神通广大的人,说可以帮我们打通国府顶层的关系。”冯养田真心实意地说。
“哈-哈,你们所说的正中俺老孙下怀!你们是我的心腹,对我忠心不二,我对你们照顾有加,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应当同舟共济,共赴危难!”孙殿英哈哈大笑起来。
刚才还是“山重水复疑无路”,现在便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孙殿英爽快地说:“你们尽管放心去办,有什么困难来找我。”
只要孙殿英表态,冯、梁二人心里就有了底。
冯、梁二人按照约定,来到“万国酒店”,在一楼大堂的休闲吧,与宋汝梅会面。
“怎么?二位都商量好了?”宋汝梅抽着雪茄,翘着二郎腿问道。
“我们都商量好了,没什么问题。”梁朗先说道。
“既然你们都商量好了,我就进入正题吧。”宋汝梅口吐烟圈说:“要想买通中央的关系,首先要从秘书身上下手;所以,你们要想买通蒋介石,就要在他的机要秘书戴笠身上做文章。”
“你和戴笠是什么关系?”冯养田直率,他直接问道。
“我是戴笠的学生,戴笠是我的老师,我们是师徒关系。”宋汝梅见他们神态懵懂,问道:“你们知道‘力行社’吗?你们听说过天罡地煞‘十三太保’吗?”
冯、梁二人摇摇头。
“既然你们什么都不知道,我就直说了吧。首先,我们要疏通戴笠的关系,再由戴笠疏通蒋介石的关系。因为,戴笠是蒋介石的保镖、机要秘书和副官,是蒋介石最宠信的人。另外,你们要跟蒋介石搞关系,还要学会走夫人路线,所以蒋夫人宋美龄那里,也要走动。”
“可以,没问题,只要能与蒋委员长拉上关系。”梁朗先应允道。
“等你们明天把礼物带来再说吧。”宋汝梅起身说:“对不起,我还有事,我先走一步了。”
宋汝梅前脚刚走,冯养田便在后面嘟哝:“我看这人拽不拉几的,靠得住靠不住呀?”他表示怀疑。
“我觉得他很有办法,说的也很实在。现在的国民政府就是这样,不找关系,不花本钱,根本别想办事。”梁朗先倒是相信他。
翌日,冯、梁二人特意挑选了一些宝物,准时来到“万国酒店”的休闲吧。
梁朗先提来一支礼品箱,放在茶几上,打开箱子展示给宋汝梅看。
宋汝梅瞪着光彩夺目的珠玉宝器,垂涎欲滴。
“这是给蒋介石送的一把乾隆皇帝的‘九龙宝剑’,请你转交给蒋介石。”梁朗先双手捧着宝剑献上。
宋汝梅双手接过“九龙宝剑”,顿感沉甸甸、凉飕飕。
那柄“九龙宝剑”,是乾隆皇帝的最爱。其剑柄很长,上面刻着九条龙,意为“九九归一”,其剑身略穹,且寒气逼人。
“这两串慈禧朝冠上的珠宝、一枚翡翠西瓜和一包珍珠是送给蒋夫人宋美龄的。”梁朗先分配道。
只见那翡翠西瓜,青皮、红瓤、白籽、黑纹,晶莹剔透,秀色可餐。
“这是乾隆颈项上一串朝珠中最大的两颗鸡血红宝珠,是给戴笠的。这尊慈禧金佛,是送给你的,请笑纳。”
“呵呵,你们想的可真周到!”宋汝梅合上礼品箱盖,喜不自胜:“你们且等我的好消息吧!”
一个星期以后,宋汝梅满面春风,踱进休闲吧。
“宋主任,东西都送到了吗?”梁朗先小心翼翼问道。
“你们猜?”宋汝梅要了一杯冰镇啤酒。
冯、梁二人面面相觑。
“戴笠捎来话说,‘宋美龄收到礼物,非常满意,当场打电话给商震,让他讲证据,重事实,不轻信谣言。’另外,宋子文、孔祥熙看了这些宝贝眼都红了,你们看怎么办?”宋汝梅喝了一杯冰镇啤酒说。
“宋子文、孔祥熙乃蒋家至亲,只要他们出面说话,这些要求还是可以满足的嘛。”梁朗先嘿嘿偷笑道。
“哈哈,还是梁老夫子识时务!”宋汝梅点赞道。
“哪里-哪里,还是宋主任神通广大!”梁朗先恭维道。
“你过奖了。不是我神通广大,而是钱能通神。”宋汝梅神秘地笑道。
其实,神通广大的人不是宋汝梅,而是他背后的高人戴笠。
这戴笠是何许人也,竟有如此神通,能与蒋介石搭上话?
用蒋介石的话来说,戴笠是“文可安邦,武可定国”的人。可见戴笠其人非同一般。
戴笠出道较晚,早年在上海滩打拼,也没有混出明堂。直到1925年在江山偶遇同学毛人凤,戴笠谈及自己已近而立之年,仍一事无成,蹉跎不已。
毛人凤建议他报考黄埔军校,为跻身军政界找机会。
经过毛人凤的指点,戴笠果真考入了黄埔军校。
戴笠原名戴春风,上黄埔军校后改为戴笠,字雨农。算命先生说他五行缺水,为了与水结缘,遂改为戴笠,成了他人生中的一大转折点。
在黄埔军校期间,戴笠加入了早期的国民党情报组织“力行社”,成为该社的“十三太保”之一,显示了他做情报工作的天赋。加之他成绩突出,得到校长蒋介石的青睐。
毕业以后,戴笠留在了蒋介石的身边,当上了机要秘书、保镖兼副官,深得蒋介石的宠信,经常委派他到上海、北平、天津、广州以及国外各大城市执行秘密工作。
因戴笠出道得晚,比不上那些附庸风雅之辈,靠行贿受赂混入蒋家圈子的人,他们看不起他这个“乡巴佬”,把他排挤在外,挫伤了他的锐志。
经过几次挫折,戴笠悟出这么一个道理:“在这个乱世春秋,要想出人头地,除了实干以外,还须政以贿成。”
时下政府贿赂公行,而自己财力单薄,如何才能顺势而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