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审完张岐山,何子良正要回办公室,只听到背后有人喊:“等等我,你走那么快干什么?”他回头一看是宋金兰。
“刚才提审张岐山时,你说你是‘老虎团’的团长,张岐山那小子一见‘老虎团’团长,都吓得屁滚尿流了。”宋金兰忍俊不禁地说,“你真有那么厉害吗?能让敌人闻风丧胆?”
“想当初,我也是横刀立马,在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一般的上将军。”何子良用京剧唱道,还摆出一副武将亮相的姿势,惹得宋金兰捧腹大笑。
“你这人真逗!”宋金兰笑得岔了气。
“哎-你别笑喔,这可是真的。”何子良认真地说,“我曾经在冯玉祥的西北军任敢死队队长,敢死队的番号叫‘老虎团’。在战斗中,我们每次都冲在最前面,所以让敌人闻风丧胆,一点都不夸张。”何子良自鸣得意道。
“哪天有空,我专门请教你,让你讲讲你的光荣事迹。”宋金兰缓了一口气说。
“怎么样?今天收获不少吧?”何子良话锋一转问道。
“嗯,今天太有收获了,东陵盗墓案终于有了人证、物证和证人证言了。”宋金兰满面春风,步履轻松。
“不要高兴的太早了,这个案子并不是那么简单。张岐山只是一个小兵,如果一个小兵都有四十六颗慈禧珍珠,那么军长、师长、营长呢?他们拿了多少珍宝?你就可想而知了。更何况,像谭温江这样的大鱼都被保释了,别说张岐山这样的虾兵蟹将了。这里面的水很深,不是你我能左右得了的。”何子良意味深长地说道。
“我以为抓住谭温江和张岐山,这个案子就可以破了,没想到越办越复杂,而且像烫手的山芋,丢都丢不掉。”宋金兰紧锁眉头说。
“我这段时间仔细查阅了警备司令部移交过来的卷宗,经过反复分析和研究,我发现复杂的并不是这个案子,而是这个案子背后那些觊觎财宝的人,或者组织。”何子良话中有物。
“那-下一步该怎么办?”宋金兰问道。
“我们应该换一种思路来办这个案件,让南京中央政府插手,组成专案组和特别法庭,独立办案,独立审判,不受平津地方政府的干扰,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把谭温江收监,把他们的幕后‘老板’挖出来。”何子良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南京中央政府和蒋介石会相信我们吗?”宋金兰点到了问题的要害。
“这就是我们下一步要做的工作。”何子良踌躇满志地说。
一大早北平特别市公安局门口就围满了各大报社的记者,他们要求采访东陵盗墓案的主办人员,公布案件的侦破情况。
史丹青眨眼之间盯上了宋金兰,她又追又问:“宋警长,我是大公报记者史丹青,听说青岛警方抓获了两名东陵盗墓案的士兵,还缴获了慈禧太后的珍珠三十六枚,你是本案的主办人员,我想向你了解一下本案的进展情况。”
刘思齐拿着话筒和照相机,跟在史丹青背后。
“怎么又是你?”宋金兰惊讶地问道,“在案件未侦破以前,一切消息都保密。”她白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宋警长,你也太不给我们面子了吧?”史丹青穷追不舍道。
“我说过,在案没有侦破以前,我无可奉告!”宋金兰刻意重复了一遍。
“哼,一点人情味都不讲!”史丹青撅着嘴,被警卫拦在外面。
“报告!”宋金兰站在侦查科科长的办公室喊道。
“请进!”何子良正在看案卷。
“这是案犯张岐山上交的自述材料。”宋金兰把一沓材料递过来说。
“外面那些人嚷什么?”何子良接过材料问道。
“噢-他们都是采访东陵盗墓案的记者。也不知道谁透露消息?说我们在青岛抓获两名倒卖慈珍珠的士兵,他们非要来采访办案人员,被我一一拒绝了。”宋金兰回答道。
“噢-这是好事呀,你怎么会拒绝呢?”何子良埋怨道。
“这是局里的规定,在案件没有侦破之前,不能向外界泄露案件侦办的情况。”宋金兰说明道。
“那是以前北洋政府的京都警察厅的规定,现在都民国了,我们不能按老的条条框框来办案,要采取灵活的办案方法,再不能重蹈覆辙,走以前的老路了。”何子良语重心沉地说道。
“哪-你的意思是,把那些记者都请进来?”宋金兰有意问道。
“不要兴师动众嘛,只叫一名报社的记者就行了。一个报社刊登出去,其他报社都会转载的。”何子良说道。
警卫来到门口,喊道:“谁是大公报记者?”
“我是!”史丹青和刘思异口同声地回答。
“你们两个人进来吧。”警卫推开门放他们进来,又将门关上,说:“其他人不准进!”
宋金兰见到史丹青他们进来,虎着脸说:“你不是说我不给你面子吗?你不是说我没有人情味吗?”
“对不起,我说错了,我向你道歉!好了吧?”史丹青装作可怜道。
“不行,态度还不够真诚!”宋金兰不依不饶道。
“好-好-好,哪天你有空,我请你吃北京烤鸭,再向你赔罪,这样总可以了吧?”史丹青服服帖帖地说。
“这还差不多。”宋金兰把头一甩,趾高气昂地说。
走进侦查科长办公室,史丹青介绍道:“我是大公报记者史丹青,这位是摄影记者刘思齐。”
“哦-我听宋警长说起过你们,但我一时想不起来了。”何子良凝思道。
“他们俩都是北平文物维护会的实习生。”宋金兰插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