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她再没看到那群坏人,只是觉得眼角潮湿,像掉了泪。
勇哥打架时把有毒豆浆吐出来了,他没出什么事,但玲玲却生了场大病。
她总梦见被一群面容模糊的人包围住,那些人有时是一脸痴呆的驼子,有时是要与她扒灰,强行侮辱她的王栓柱。
还有的时候,玲玲梦见勇哥一脸失望的看着她,让她滚。
终于,她顶不住了,发起高烧。
勇哥几天不睡守在她身边,不停换凉毛巾给玲玲擦身体。
玲玲抬手去摸勇哥毛毛刺刺的胡子,去摸他满是红血丝的眼睛。
“哥,我是个坏女人。”玲玲叹气。
勇哥没有回答,继续给她擦身体降温。
屋里沉默了好久,玲玲鼓足勇气想说:我们离婚吧,我把钱都还给你,你再找个真心实意的好女人去。
可话没说出口,勇哥又亲上了玲玲的脸蛋。
“你说过,咱往后好好过日子。你放心,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
玲玲烧的迷糊,应了一声就睡着了。
梦里她再没看到那群坏人,只是觉得眼角潮湿,像掉了泪。
玲玲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家里的花销也日渐增多。
她要做产检,各种检查费一次就要几千块。
玲玲怀孕初期反应强烈,一吐就是一天,还接连发烧。
勇哥请了很多假,奖金都快扣光了。
好不容易玲玲的胎稳定下来,到了六个多月。
有天晚上玲玲醒来喝水,却发现勇哥不见人影。
次日下午,玲玲一问才知,勇哥跑去另一个私人小矿场做夜班,这样能多赚几千块钱。
“喏,玲儿,你爱吃的果子。”勇哥提着一大袋车厘子,倒进盆里仔细清洗。
他没吃过这么好的水果,也叫不出车厘子这样拗口的洋名儿。
但只要玲玲想吃,勇哥就能眼皮不眨一下的花好几百块买一袋车厘子。
就连附近水果店的老板娘都羡慕玲玲,有这么好的男人。
吃着车厘子,玲玲不知为何觉得有点不安。
她看向正在替她按脚的男人:“勇哥,你夜里别去加班了。
做爆破本来就危险,夜里矿场人少,万一出点啥事都没人帮你。”
“能出啥事?你男人的手艺好的很!”
勇哥一笑,目光落在玲玲肚子上:“你把娃娃生出来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你放心,我没事的,我心里有数!”
那天晚上凌晨两点,勇哥亲了玲玲的脸,又用残缺的左手又是几个月。
陈凉的刺青店里,来了一个抱着婴儿的女人。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悲,只是像一尊木雕一样站在刺青店的角落里,一动不动。
过了很久,女人终于开口:“所以那个阴阳刺青,是有作用的,是吗?”
“当然有作用,想必那个矿工已经死了,而你也得到了想要的赔偿金。”陈凉声音清冷:“一举两得,不是很好吗?”
勇哥是在私人矿场做爆破时出的事。
大量的石头从矿山滚落,可矿场只有一个老看守,根本没法去救勇哥。
勇哥直接被巨石埋住,就连尸首都没送回来。
私人老板念在玲玲怀孕,多给了点钱,凑够了一百万。
但这些钱对玲玲而言,已经没了意义。
“是我做错了,是我的错,你能不能把勇哥还给我,要多少钱都行,我把一百万全给你,全给你!”
玲玲失魂落魄的跪倒在地,怀里的婴儿哇哇哭起来。
可一切都回不来了。
从她对王栓柱一家下狠手的那天起;从她迈进阴阳刺青店大门的那天起;从她嫁给勇哥的那天起,一切就再也不能回头。
玲玲,或者说是魏红,她错了吗?
她也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
送走玲玲后,陈凉看着她踉跄的背影,长叹一口气。
或许,这就是人间。
摸了她的肚子。
他顶着风雪出了门,再也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