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傲天脑中仔细回想着昨天发生的一切,是那么突然,棒子急匆匆地来,急匆匆地走。自己的脑子乱了,分寸也乱了,丝毫没有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也没有怀疑棒子怎么如此巧合就看到了那桩失物招领。
朴傲天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质问自己:“失物招领怎么可能贴在公安局门口,谁会在失物招领下面贴死亡家属的照片?!”
他继续喃喃自语:“棒子到底怎么了?是谁指使他来的?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朴傲天左思右想也想不清楚原因,身体和大脑逐渐因为疲惫,慢慢进入了睡眠中。
早上八点钟的时候,朴傲天就被楼下卖菜的大姐给喊醒了。
那大姐不断叫卖:“新鲜的玉米,地里刚摘出来的玉米哦!脆脆甜甜好吃的很!五块钱两斤十块钱五斤!”
朴傲天疲惫地睁开眼睛,进洗手间洗了把脸,拉开窗帘往下看去,窗外阳光明媚,有个穿着红色花t恤的大姐,开了一辆小货车,小货车上面堆了一货车的玉米,不少人因为她的叫卖围了过来,在下面掰着玉米棒子的头部和叶子装袋,有不少人已经装好了玉米,找她称重付钱。
朴傲天吹着窗外清晨的清风逐渐没有了困意,他准备下楼退房找个地方吃个早餐,再去殡仪馆办事。他忽然感觉有个人在不远处盯着他看,他顺着目光看过去,却发现不远处的巷子口闪过一个人影,好像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速度太快,他实在是没有看清。
朴傲天没有多想,转身离开了房间。
等朴傲天吃完早饭来到殡仪馆的时候,却发现棒子就蹲在门口等着他。他看见朴傲天来的时候,马上激动地蹿了起来,喊道:“叔,您来啦!”
这语气就好像过年上他们家串门去了,还会给红包的那种开心。
棒子原名王钊,是村子里一个叫王蛮好的老光棍的儿子。王蛮好算是一个幸运的老光棍,他至今未婚,却在二十几年前从山里捡了一个傻媳妇,当时村子里也封闭落后,根本没人管他。一年以后他那傻媳妇就生下一个儿子,王蛮好四十岁老来得子,这让他格外珍惜,还专门请独眼婆婆给他这儿子看了一下命格,乙亥年生,年纳音是山头火命,搭配上甲辰月,命中火源不断,原本独眼婆婆的意思是取名王淼林,水能浇灭他这命格中源源不断的火源,以免将来某一件事会意气用事走上歪路,所以需要大量的水来压制,而火能生木,越烧越旺,是不希望他被压制的太死,还是可以互相调和,达到最佳状态。王蛮好听了独眼婆婆的分析后连声道谢,却藏着心眼儿,并没有使用这个名字,他希望自己的儿子可以越来越旺盛,永远不被压制,即使是火,也要烧的足够!他想到金克火,就将儿子取名王钊,名字生来带把刀,命中削金。
棒子是村里的小孩子们给王钊取的名字,当时村里的小孩们都有自己特殊的小名,老人们常说贱名好养。遍地是狗剩,旺旺,发财,乖乖仔,大饼……后期就是小孩子们互相取外号。
王蛮好的傻媳妇在生下王钊的第三年忽然消失不见了,王蛮好告诉大家,傻媳妇偷偷跑走了。村里人虽然猜测了很多结果,但是最后这件事还是不了了之。
棒子从小无人管教,唯一的爱好就是去偷地里的玉米棒子,去山上烤着吃。虽然被抓到过几回,但是王蛮好的泼皮态度让这个村民也无计可施,他瞪着眼睛,咧着黑牙将那个村民推搡出门,反复地质问他:“你哪只眼睛看见是我们家王钊摘的啦?除非我自己看见了,不然我才不信!再说你这一根玉米棒子值多少钱?!就一根玉米棒子你跑我们家来做什么?你上我们家地里摘去呀!”
其实王蛮好他们家地里早就杂草丛生,什么庄稼都没有。他自己本人平时什么也不干,在村子里这里逛来,那里逛去,也经常做些偷鸡摸狗的小事。这个村民气不过,打了王钊好几回屁股,抓到就揍,抓到就揍,王钊却依旧屡教不改。
久而久之,棒子这个名字就被村里人传了出来。
“王钊王钊,爱吃棒子,棒子棒子,只爱棒子,棒子王钊!”
朴傲天在那瞬间愣了一下,仿佛看到了棒子小时候经常挨打的场景。他又在顷刻间想到昨天莫男子说的那番话,瞬间感到了浑身不自在。
他往后退了几步,疑问道:“棒子?你怎么在这?”
王钊咧着嘴用手抓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傻笑:“叔,昨天我想了一宿,担心您想不开出事,所以一大早就赶过来了,我最近都在县城打工,离这里也挺近的……有什么能帮上您的,我也好搭把手。”
“有心了……”朴傲天感到一丝动容,他拍了拍王钊的肩膀感慨道:“真是长大了,成熟了,以后可别好吃懒做混成你爸那样,你要记住一句话,人只要脚踏实地做事,生活总会越过越好的。”
王钊点了点头。
殡仪馆看门老头戴傲德好像失忆了一般,看到朴傲天和王钊从大门走过,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宿醉了一宿的他只感觉昨晚上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王钊跟着朴傲天来到殡仪馆认领登记处,这里有一个小青年剃着短发,穿着工作服,在确认了家属身份以后,他拿出一个本子,将信息栏这一块用手指了一下,递给给朴傲天进行核对。
朴金鑫,曾淼,身份证号:xxxx,朴傲天仔细地小声地念着。反复确认了几次,是他儿子和儿媳的生日。他点了点头,然后这个小青年套上一件外套,轻飘飘说了一句:“跟我来认人吧!”
他们一行人在殡仪馆左拐右拐,来到了昨晚上朴傲天进过的那个房间,小青年哆嗦了一下,拉开2个抽屉,翻开蒙着脸的那块白布,让朴傲天确认。
朴傲天点了点头,小青年赶紧将白布盖了回去,然后将抽屉推回了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