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已经上锁了,我从墙头翻了过去,院子里,大白它们三个正在拜月,听到动静都回过头来。
“师傅!你回来啦。”
“嗯,回来了,你们三个有没有趁我出门偷懒耍滑。”
“没有师傅,哪敢啊。”
“嗯。”我摆了摆手,“接着修炼吧。”
进了屋子,老头已经睡下了,我放下行李,也悄悄回了房间,第二天一早,我被老头叫醒了。
“醒醒,赶紧起床了。”老头拍着床板喊着。
“干嘛啊,老头,现在才几点啊?”我揉着眼睛说着。
伸了个懒腰,我穿上衣服来到正堂,桌子上摆着一盆粥还有几碟小菜,我见状歪了歪头道:“吆喝,稀奇啊,怎么今天您老做开饭了。”
老头盛了碗粥坐下,“赶紧吃饭吧,等会跟我一块出门。”
我点了点头,直接坐下扯过盆来,“你还要不要,不要就全给我了。”
老头摇了摇头,喝了口粥说道:“说说那个童子命吧,真童子还是假童子?”
我直接端起一碟小菜倒进盆粥盆里,一边搅合着一边回道:“真童子命。”
四柱八字中的命格都有真假之分,童子命自然也有真假之分。真童子命的人的一般万事不顺,多灾多难,大都活不过十九岁,即使侥幸活过成年,也难过3、6、9的关头,而假童子命,虽然拥有和真童子命的人同样的命格,却不会经历那么多的磨难,相较于真童子命,却幸福了许多。
芸芸众生相,尘世一蜉蝣。万般皆苦,各有所求。一般身具童子命的人,相貌出众,虽命运苦难多磨,却是修行的好苗子,至于这到底是好是坏,难说。
老头放下碗筷,抹了抹嘴道:“真童子命,再加上四阴命,难得,难得,你可以多跟他联系联系,有机会可以帮帮他。”说完,起身回了屋子。
我点了点头,把剩下的小菜都倒进粥盆,随手剥了两个茶叶蛋丢进去,抱着盆吃了起来。
吃完饭,我正在院子里洗漱,听到老头道:“等会咱们两个出去一趟,给钱天赐开锁子。”
听完老头的话,我愣了愣,过了半晌才隐约想起来点什么,尝试着问道:“您说米北庄的那个?”
“嗯。”老头点了点头。
“我去,他都成年了?”我摇了摇头,把头泡进水里憋气。
我七岁的时候见过他一次,那会他刚出生,是老头主持着给他拜的干爹挂的锁子,想不到一转眼他都成年了。
这事实在是太久远了,我想了半天才回忆起来。
钱天赐是雄县米北庄人。米北庄号称是中国殡葬第一村,专做死人生意,占据了全国大部分的丧葬市场,而钱天赐他们家也是村子里生意做的最大的,祖传的手艺买卖。
钱天赐这个名字也是老头给起的,他是家里独苗,父母老年得子,只不过他是八字中身旺无依。
这种命格的人,因为我身太旺或者过旺,虽然八字中还有用神,可是用神太弱,或者是忌神冲克用神导致用神靠不住,依托不住这个用神,从而短命。而钱天赐,他是八字满局印绶,日支有财星,但财星没有官星保护,只要运行稍有悖逆,不是破财就是破身,不贫则夭,纵使他们家有大富贵,也很难长寿。
他家做的白事买卖,父母老年得子,自然也请人看过,给他算命的人看出来他的命格以后,也不知道怎么找到了老头。
那时候我还小,老头带着我过去,一边实操一边教学,我记得是给这小子拜了个干爹挂了锁。
挂锁就是把孩子锁起来,也叫坐监,相当于让孩子蹲了几年笆篱子,免去罪行,让阎王爷放过孩子。
在给孩子拜干亲的时候,用红绳拴着两枚铜钱摆在供桌上,孩子认了干亲,也就算挂上了锁,以后每年拜干亲的日子,都要连同干亲一起磕头祭拜,直到成年开了锁子。
不过我没记错的话,这小子拜的干亲可有点厉害了。
认干亲,一般是干爹干娘,当然也有干爷爷干奶奶,为的是给自家孩子多找个庇佑。有想攀高枝认有钱人的,也有是报恩的,各种各样不少。而像钱天赐这种先天命格的,主要是为了寻求庇佑。
这种人拜的干亲就有点超乎常人理解,比如有拜石头,大树,甚至还有认飞机的,拜这种干亲,主要是因为先天八字弱,五行不足,所以借认这种干亲来补足自己,以求保佑。
还有一种干亲,是神明,如黄大仙,灶王爷,土地公等等,这种干亲一般是有特殊需求,往往和认得干亲能力有关。
而钱天赐认得这个干爹,巨牛十三,他拜的是七爷谢必安,也就是白无常。
因为白无常是阴间的勾魂使者,所以拜他以求长寿,不过七爷谢必安除了勾魂以外,还有发财一说,毕竟帽子上写着一见发财。我当时还跟老头吐槽过,既然要保平安求长寿,那为什么不拜八爷黑无常,毕竟八爷能打,战斗力相当强悍,天下太平的称呼不是白叫的。
算了算时间,这小子现在应该年满十八岁了,其实一般开锁子都是十二岁,只不过他这个有点特殊,所以等到十八岁才开锁。
收拾好东西,我跟老头出了门,雄县离着保定倒是不远,高铁十多分钟也就到了,出了站,他们一家三口都已经在车站等着了,一番寒暄后,我们上了车前往他家。
不同的地方,关于开锁子的方式也是不一样的,不过鉴于钱天赐的干爹有些特殊,开锁子的时间定在了晚上十二点。
在正堂里摆好一张八仙桌,桌上蒙着一块大红布,摆放好一把铜锁,在依次摆上一只烧鸡,一碗提前拨了壳的煮鸡蛋,一壶酒还有一碗面条,然后让钱天赐钻到了桌子下面。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老头让钱天赐的父母都先下去了,我来到院里,用竹竿挑起一盏蓝灯笼,撒了一把纸钱,口念赦令:“纸钱飘飘应乾坤,挂起蓝灯透天门,金鸟奔走如云箭,玉兔光辉似车轮,南辰北斗满天照,五色彩云闹纷纷,紫微宫中开圣殿,桃花玉女请仙神,千里路途香伸请,飞云走马降来临,拜请十殿阎罗王,列圣四司众诸尊,请到七爷来开口,指点弟子好分明,神兵急急如律令。”
赦令毕,院里刮起了一阵阴风,紧接着我闻到一股阴气从门外传来,我打了个寒颤,把竹竿插在门边,走到一旁面壁,老头特意嘱咐过我,不让我看七爷。
后背感觉到那股阴气走过,进了屋内,我听到老头喊了句,“迎七爷。”
我无聊的扣着墙面,过了会又听见老头喊了句,“开监门,放监人,打发监人出了门。”老头话音刚落,我听到有人跑了出来,出了院门。
我知道,那是钱天赐,开锁子的时候,开锁子的孩子要从桌子下面跑出来,一直跑到一棵柳树下面才能停下来,柳树谐音留。
过了会,钱天赐从门外回来了,我听到老头冲他说道:“你进去陪你干爹坐会吧。”
钱天赐应了一声,进了屋去,老头也在屋外蹲了下来。
过了半晌,我感觉到那股阴气从屋内出来,钱天赐也跟了出来,“干爹,您慢走啊。”
我以为终于结束了,喘了口气正打算去拿起竹竿送七爷,不料那股阴气径直朝我而来。
我感觉到后背一片发麻,搞不清楚什么状况,只能是继续面壁思过,谁知七爷却停在我背后不走了。
过了半天,听到老头道:“七爷您有何见教?”
七爷的声音从背后响起,竟然是女声,我心底顿时好奇心涌起,耐不住的想转过头去,“见教不敢说,这是你徒弟吧,他这个命格着实有趣,竟然是…………”
“七爷!”老头一声厉喝,打断了七爷的话,也吓得我一哆嗦,“时候不早了,您该上路了。”
老头的话不卑不亢,不过我的关注点却没在这里,七爷竟然是女声,难不成七爷是女的,我好奇的想转过头去。